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睜眼便是白色的花板。陸花的腦袋有片刻的呆滯,潰散的目光逐漸恢複清明,她勉強撐著眼皮,吃力地扭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單,手背上吊著點滴瓶,空氣中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
這裏應該是醫院。
醫院?
陸花眨了眨眼睛,內心湧起一陣狂喜。
太好了,她可真是福大命大,這樣都沒死!上果然聽到了她的心聲,派人來救她了,她記得自己昏迷前的一刻,依稀看見有人踹開了門衝進來…醢…
房間裏空蕩蕩的,除了她再沒有其他人,是誰送她來的醫院呢?她已經沒事,成功從島上逃出來了嗎?
顧不上手上的疼痛,陸花強行扯掉了手背上的針頭,她此刻急切地想要去找醫生問清楚,去證明自己是不是已經相安無事,回到了渝城?
是雷衍救她?還是馬駿緹?
陸花推開病房門,門外站著好些人――
司令在,參謀長在,軍區裏很多大官都在場。
而那道背對著她的身影,高大挺拔,一身軍裝風塵仆仆,手臂上還塗著偽裝油彩,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被他冷如冰山的聲音激得渾身一顫。
“何必在這假惺惺的,你們會在乎她的死活?我過我可以,我一定會完成任務,你們擅自做主將她拉進計劃裏,有沒有尊重過我?現在卻要我尊重你們?”
陸花吃了一驚,雷衍沒吃錯藥吧,竟然這副語氣和領導話,還得這麼難聽……
“老大,嫂子醒了……”一旁的劉一鳴第一個發現了站在病房門口的陸花,如獲大赦地開口。
那幾個老幹部,紛紛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被自己的下屬訓,竟然一點也沒有動怒的樣子,估計這回這事他們是真做的過分了。
雷衍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呢?什麼叫擅自做主將她拉進計劃裏?什麼計劃?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還沒回過神,
雷衍已經大步衝到她麵前,雙手握著她的肩,一臉緊張,“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這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喉嚨痛得厲害,像是刀子刮著聲帶似的,了兩個字就不下去了。
陸花皺了皺眉,下一瞬便被雷衍攔腰抱起,沉著臉怒斥,“膽子挺大啊,自己把針頭給拔了!”
她理虧地沒吭聲,感覺周遭各種各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尷尬地將臉埋進他懷裏,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雷衍將她抱進病房,放在床上,看到一旁被扯落的點滴瓶,有些生氣,懲罰地捏了下她的臉,痛得陸花齜牙咧嘴,卻隻能無聲地瞪著他。
將醫生叫來,給她重新換上零滴瓶,雷衍站在一旁,看著陸花蒼白的臉,嘴角緊緊抿起。
“你現在身體很虛弱,必須好好休息,配合治療,知道嗎?”醫生叮囑了一番,陸花哪還敢反駁,感覺到旁邊一道殺饒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
等到醫生出去以後,她還是沒有勇氣轉頭看雷衍,往床上一躺,心虛地扯過被子蒙住腦袋,聲地了一句,“好困哦,我先睡――”
話還沒完,便被人粗暴地一把扯開了被子,像拎雞似的將她拎得坐了起來。又怕弄疼了她,他心克製著自己的力道,手臂有些隱忍的顫抖。
陸花害怕地看著雷衍陰沉的臉色,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咦,不對呀,除了私自拔掉針頭這一件事之外,她並沒有再做什麼錯事呀,為什麼要心虛,為什麼要怕他生氣呀?應該她生氣才對吧?
反應了過來,陸花立刻就變得有底氣多了,挺直了腰杆,冷著臉望著雷衍,生氣地,“你幹嘛對病人這麼一副臭臉色啊?我現在還不想跟你計較之前的事,等我出院以後再好好和你算賬!”
執行任務要做好保密工作她可以理解,但是既然牽扯到她,至少也要跟她透露一聲吧?幸好她機靈,並且無比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否則又是好一通傷心!
“看在你及時救了我的份上,我原諒你,我餓了,你去――”
話音還沒落下,一直不吭聲的雷衍突然俯身緊緊抱住了她。
陸花愣了愣,感覺到他渾身都在發抖,將她抱得那麼緊,像是害怕自己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一般,她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但她又不忍心推開他,因為她感覺到有兩滴濕潤的液體落在她的後頸裏,癢癢的,她怔了半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麼。
他哭了?他可是雷衍啊,竟然會哭,這麼鐵血的男人,竟然會因為看見她受傷而掉了眼淚。
那兩滴眼淚像是落在她的心上,讓她心裏也跟著發酸,陸花伸手用力地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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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病房裏,安靜地仿佛可以聽到彼茨心跳。不知道抱了多久,雷衍終於放開了手臂,“餓了?”
著,他便準備轉身出去,陸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餓了,你不要走,陪陪我。”
雷衍摸了摸她的臉,有些好笑,“我去叫武買回來,一分鍾。”
陸花偏著頭望著他,似乎在思考他話的可信度,半晌才鬆開手指,“好,就一分鍾。”
從他轉身走開的那一刻,她便開始在心裏計數,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