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沈雁秋也沒票,別的東西買不了隻好作罷。
就這樣,她手裏也隻剩下兩毛二分錢。
她尋思既然各家自己做飯吃,那她就把那十斤糧票去換兩斤細麵,晚上回去給孩子們改善改善。
兩斤麵加上水,差不多能活三斤出頭的麵,如果再做成麵條加上湯之類的,起碼有四斤。不過要是做饅頭或者烙餅,那就隻有三斤出頭。
沈雁秋狠狠心,決定把十斤糧票都換成糧食帶回去。
供銷社也有麵換,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質量種類要差一些,所以沈雁秋決定去糧管所換。
糧管所就在供銷社後麵,隔著一條後街,走幾分鍾就是。
鄉下人一般除非來交公糧或者推著家裏的糧食來兌換糧票,平時很少來糧管所。
陳桂枝聽說她要換十斤糧票,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她扯了扯沈雁秋的袖子,小聲道:“二嫂,你哪裏來的糧票啊?”
她不識字,但是看票就知道是啥。
沈雁秋歪頭低聲道:“家裏有個小福娃,啥也不會缺的。”
陳桂枝心裏湧上一陣熱流,那自己肯定也會有娃娃了?
那邊糧管所工作人員接了糧票,看是全國糧票,立刻肅然起敬。
全國糧票,他們在這裏都少見,這可是稀罕物啊,出省去哪裏都能用呢。
他們態度都好了許多,加上沈雁秋長得俊,自然是服務到位。
“這位大妹子,你換什麼樣的糧食?”
沈雁秋故意耷拉下眼皮,用軟軟的怯怯的聲音道:“麻煩同誌給我換五斤細麵,剩下的換成粗糧。隻是我們孤兒寡母的,沒有勞力推磨,隻能換粗糧麵,除了小米不要顆粒的。”
她說自己孤兒寡母,對方就會同情,稱糧食的時候就會手鬆一點,不求多給但求不扣。
要知道很多人來換糧食,經常被掌秤的給使壞,收的時候大手一點,出的時候緊張一點,這麼一來一去他就能白得不少糧食。
果然,沈雁秋看著那人稱糧食的時候稱高高的,這是照顧她了。
她也識趣,立刻連聲道謝,感激得很。
誰為別人做了好事,不喜歡別人感激呢?
粗糧基本就那幾樣,高粱、玉米、黃豆、小米等,而實際上玉米、小米這種算半細糧,一斤細麵可以換兩斤。
而高粱這種可以換至少兩斤半,如果換紅薯麵,那一斤細麵可以換三四斤。
紅薯煮著吃蒸著吃都可以,曬成地瓜幹,磨成這種地瓜麵粉,沈雁秋是真的不喜歡吃。
不管怎麼做都黑乎乎的,沒食欲,而且味道是那種田中帶著一點苦澀,甚至還有因為保存導致的發黴味兒。
別提多難吃!
反正這東西肯定是後世的飼料。
她換了五斤細麵,剩下的換了玉米麵,到時候可以摻起來做雜合麵窩窩頭。
幸虧成傑給她一條口袋,否則她都沒法要兩樣麵粉。
她自己一個布包一個口袋,又花兩分錢從糧管所買了個油瓶子,把兩斤油都換出來。
她對陳桂枝道:“老太太讓自己做飯,就分了我們一些地瓜和地瓜幹,實在不夠吃的,有這點糧票摻著也能頂頂。”
陳桂枝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二嫂真是厲害,小福娃真是福星!
居然能弄來全國飯票!
沈雁秋隻說小北城是福娃,卻不說自己糧票怎麼來的,而陳桂枝以為沈雁秋撿來的,便也不聲張,免得被人知道。
兩人回去的時候,陳桂枝問起趙美紅,“對了,大嫂呢?”
沈雁秋:“她去買豬肉呢,不知道買了沒,我沒錢就沒買。”
陳桂枝哦了一聲,忍不住試探沈雁秋,“二嫂,那個趙海濱咋樣?”
沈雁秋:“就那麼打眼瞅了一眼,人看著還行,不過跟咱有什麼關係呢?弟妹,我覺得你是個好人,我和你說真心話,不管別人咋想的,反正我是不想改嫁。我就守著幾個孩子,把他們養大。”
原本陳桂枝覺得沈雁秋要是改嫁,她還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可這會兒沈雁秋說要守著孩子守寡,她又十分不忍。
陳桂枝:“二嫂,你也不用這麼想,未來日子長著呢,誰知道咋樣?興許以後就碰上個合適的,幫著你拉扯孩子,也是好事。”
沈雁秋笑了笑,岔開話題,妯娌倆就回家。
到村口的時候也已經日頭歪歪地掛在西天,眼瞅就要沒下去,冷風呼嘯,冷得很了。
她們回到村裏的時候,恰好在路口看到趙美紅跟人說話。
看到那個男人,沈雁秋頓時身形一僵,隨即雙眼幾乎要冒火,恨不得上去踹死他。
柳泉大隊下麵有三個村,成品字狀排列,相隔不過半裏路,所以就劃到一個大隊。
那男人是東村的一個混子,叫顧海浪,今年差不多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