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人都走出大殿,人間會自然也就算是散了。
三日安寧被人血衝刷的化為烏有,都禍亂臨頭,誰還記得去告訴聖上女帝人間會還剩有些許日子?
下午的陽光襯著白雪,倒是很美。
第七年的冬天,原本最快樂,此時卻是最蕭瑟。
行走在皇城裏,聽不到皇宮裏的不安和慌亂。齊一心情很沉重,走一步都像是背著棉花在河裏走,好多好多隻手把自己往下拽。
就在街道的那一頭,言青木一心一意的化著妝,走在路中央,盯著鏡子裏腮紅似股的臉蛋,總是不甚滿意。
另一頭的齊一低著頭,眼神微垂,目光渙散,思緒從長生林跑到生財城裏,再走到南齊,追到秦西。
唉聲歎氣,所有的心思都用上也想不到一個法子破掉眼前的死局。
就在兩人即將臨頭相撞之際,兩人很有默契的朝一邊邁了一步,雖然目光不是向前,但憑餘光也都知道前麵來了人。
可是,無意終究勝過有意。
言青木朝右走,齊一往左去。
終是女子手持小鏡撞了個男子滿懷,男子紅唇輕啄了一下女子柔發。
撞入鼻腔的氣味,使得齊一心呼,哇,好香。
言青木頓時就欲發飆,怒叫:“哪裏的眼瞎…”
瞧見是他,啟唇輕“啊”。
“姑娘息…噗…”
齊一抬眼,正欲致歉,看到女子塗成猴子屁股的臉蛋,強憋回笑意。
那感覺就像,尿出去的水又從來處強行鑽了進去那般難受…
刹那間,兩人不約而同的迅速轉身回頭,不敢正視對方。
齊一放肆而又誇張的無聲掩齒發笑,嘴巴張的老大,手蓋上遮口,好像把暗青天色都按在了嘴裏吃掉。
言青木則是心懷忐忑和慌亂的不停扭動自己的手指,粉撲撲的小臉緊張得一顫一顫得嘩嘩掉粉。
胭脂飄舞在空中,還沒落到地上便消散一盡。
齊一壓抑住笑意,言青木隱藏好慌亂,兩人又同時慢吞吞的回過了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男子朝她揮揮手,女子朝他羞羞笑。
言青木咧開了嘴:“我不是特地遇見你的,我們是偶遇的。”
話語間言辭懇切,言青木隨手將小鏡子扔到街上,身體微微前傾,故意露出一絲能夠捕捉到的雪白,兩手不停地捏著的身側衣角,呆呆的望著齊一的眼睛。
齊一心想你這樣子走路就是有心也不可能特意的了。
拱手致歉,道:“姑娘見諒,剛才我和姑娘相撞實屬意外,然而我思緒飄忽,心神不定,讓你受驚了,很是抱歉。”
你誠懇的解釋,我誠懇的道歉。
兩人來往間,齊一心裏的煩悶鬱結稍解,言青木的緊張慌亂也散去一分。
言青木頂著滿臉的胭脂粉擠出一個自認為美麗無雙實際上讓齊一覺得毛骨悚然的甜美微笑,手輕輕攏一攏秀發,膩著嗓音道:“沒關係的。夫君莫要大驚小怪。”
當話從口出的時候,言青木心道慘了,心裏話怎麼說出來了?
哇~人間慘劇啊~
紅暈從言青木身體裏衝了出來,先染透粉白雪嫩的脖頸然後浸透小巧的耳朵,耳垂嬌豔欲滴,好似快要滴出水。
言青木臉上還好,沒啥變化,胭脂塗抹的很嚴實。
齊一聽得愣了一下,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夫君?什麼東西,占我的便宜?
“姑娘說?”疑問使得齊一很是謹言慎行,得先確認這女子占了自己便宜。
齊一若是再多想幾分便會清楚,就是真叫了,他此刻也拿她沒辦法。
“夫?君子,我說你是君子,歉道的真快,君子,對,君子,你是君子吧?”
我的天我在說什麼?
言青木感覺自己已經淩亂得天旋地轉,每次開口都是讓自己越來越難以應對……
其實吧,將事件變得更加淩亂也不失為一種化解尷尬的好方法。
就比如現在,至少言青木自己已經到了隻剩下臉丟光了之後的淩亂地步。
此時話已經說出口了,肯定也將尷尬丟到了需要回答的人那一邊。
齊一此時被問了一個想必今生都不太會被問上幾次的問題。
一個濃妝豔抹裝作嬌滴滴的姑娘問你你是君子吧,該怎麼回答?
齊一一頭黑線,回答是也不好意思,回答不是又不願意。
大哥說過,回答不了就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