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將最後一口大鐵鍋放在背簍上的時候,就聽楊水生說了一句:“一共三十文錢。”

許嬌杏掏錢給了他,忽的開了口:“你認字兒嗎?你知道寡婦的寡字怎麼寫嗎?不知道也好意思說?”

她咧嘴朝他寬和的笑了笑,背著背簍,拉著阿滿的小手,這才往院外走去。

楊水生詫異的看著許嬌杏的身影,一道濃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眼下,他總算是聽明白了,這小寡婦在罵他呢!

許嬌杏回去後就將大鐵鍋放在了石頭堆上,她不會壘土灶,如今隻能將就用著,等再賺點銀子,也好請匠人過來壘個新的,順帶著將堆瓜房裏的頂子重新蓋起來。

收拾妥當,她和阿滿就開始打整旱地了。因為才打整過,所以旱地裏的雜草算不得多,阿滿幫著扯草,許嬌杏則拿著鋤頭在後頭翻地。

三月裏的日頭算不得大,曬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許嬌杏一想到往後這旱地裏會種滿東西,渾身就充滿了氣力。

挖了一陣,阿滿從屋裏遞了一碗水出來,樂滋滋道:“娘,喝點水吧。”

許嬌杏點著頭,眼看著他那張小臉上沾了不少泥巴,忍不住笑道:“晚上娘給你洗了澡,洗白白了咱們去吃肉。”

阿滿小臉一紅,嘟嘴表示反抗:“阿滿自己會洗。”

許嬌杏好笑,這麼小的孩子,竟還知道害羞了?

天黑時,許嬌杏總算挖了一小半地出來,算下來,該有四五分地的樣子。

將農具收好,她燒了水,簡單的擦拭一番後,又在阿滿一再的反抗下,強硬的把他裏裏外外的洗了一道,這才燒鍋煮飯。

今日買來的鯉魚很是新鮮,許嬌杏用新菜刀將鯉魚削皮去骨,切成薄薄的魚片,燒水汆過,撒上蔥花,最後還奢侈的潑了小半勺熱油,頓時,瓜棚裏便充滿了水汆鯉魚的撲鼻香味。

天黑了,許嬌杏和阿滿將水汆魚端到了屋裏的缺腿黑桌上,又點了油燈,這才拴了門,就對上了阿滿亮晶晶的眸子。

“娘,真香啊,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聽著他軟糯糯的聲音,許嬌杏又心疼,又好笑。

小包子以前吃飽都是個難事兒,又哪兒有機會吃肉?罷了,自己往後要給他改善改善生活,免得他總是麵黃肌瘦,影響發育。

“來,多吃點,你要喜歡吃,娘下次去集市,再給你買。”許嬌杏回到桌邊,給阿滿夾了好些肉,就看見阿滿朝著她搖了搖頭。

“娘賺錢不容易,攢著花。”

許嬌杏搖頭,還想說點什麼,外頭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許嬌杏聲音一冷,以為又是顧秋實那渾人,還想去找棒子打人,就聽見外頭傳來了一個帶著哽咽的男聲:“妹妹,是我,阿兄。”

阿兄?

許嬌杏還沒反應過來,阿滿已經奔過去開門了。

門一打開,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就出現在了瓜棚前,頓時,阿滿的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喜悅:“舅舅,你怎麼來了,阿滿好想你。”

是許大力,原主的大哥,原主親爹死後,他就去縣裏當扛大個了,雖是很忙,但得空了必定回來看原主,可以很負責的說,若不是有這個親大哥在,原主早就餓死很多回了。

“妹妹!”許大力抱著瘦小的侄兒,再回頭去看同樣瘦弱的許嬌杏,一時間,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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