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欣冉和剛才那個科學家。
他們住在這裏。
羅文博向她伸手。“欣冉……”
時棲低聲講:“欣冉,過來。”
王欣冉看到她,驚喜的跑過去。“姐姐,你怎麼在這啊!”
她笑著衝過去就一把抱住她腰。
時棲:……
戰修宇看黑著臉的人,向劉娛偏頭,示意他們把羅文博帶走。
比起把自己帶了來的老爺爺,年輕的小孩更喜歡自己的偶像。
因此王欣冉看著羅文博被帶走,隻好奇的問:“姐姐,他們要帶羅爺爺去哪?”
戰修宇過去搭著她肩膀,將人從時棲身邊帶走。“有些事情想請你羅爺爺去解答下,不用擔心。”
“原來是這樣。”王欣冉仰著頭看時棲。“羅爺爺很厲害,他說我已經不用再吃藥了。”
時棲看一屋的設備和資料,臉色凝沉肅穆。
這時羅潤跑進來,看到屋裏的女孩,將到嘴邊的話打住。
戰修宇拍了拍王欣冉肩膀。“欣冉,姐姐等會送你回家,現在先去車上等可以嗎?”
王欣冉驚喜。“真的嗎?姐姐你要送我回家?”
時棲掃瞧眼戰修宇,微微頷首。
等把王欣冉帶走,羅潤才凝重講:“你們應該上去看看。”
時棲和戰修宇立即上樓。
羅潤打開一個冷氣極低的房門,看著床上講:“屍體還沒全硬,推斷死亡時間是今天下午左右。”
床上是個小男孩,表情猙獰,手指曲張。牆上和被子被抓爛,房間的東西也被砸得一幹二淨。
這個房間,就在王欣冉的隔壁。
一個活潑可愛,等會就能與家人團聚。
一個安靜可怕,給他家人帶去的將是再一次折磨。
這視覺衝擊實在太大了。
羅潤講:“全屋都做了隔音,他們大概是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會是什麼,導致他發生這麼極端的事?”
“暴躁。”時棲走進房間,蹲下看身上、臉上全是傷痕的男孩。“無處發泄的暴力,不是傷害別人就是傷害自己。”
戰修宇視線從她平靜的臉上,落到床上。“已經幾個小時了,他們為什麼不處理屍體?”
還把房間溫度調的這麼低,明顯是想保存屍體。
“解剖、實驗,尋找問題。總有用處。”時棲所無謂的態度,說著另人透徹寒骨的話。
她眼眸深沉,說完便往外走。“帶上剛才的工作人員,把資料都收集好,或者直接封鎖實驗室。”
戰修宇點頭。“你去送她回家吧。”
時棲腳步一頓,轉頭看他。
戰修宇示意。“我要等法醫。”
意思是這麼大的事,我很忙,今晚怎麼也得通宵。
時棲猶豫了下,抬腿下樓。
不就是送個人嘛。
可是一想到那對傷心過度的父母,看到女兒還活著,肯定又是一陣感激涕零。
想想那場麵,頭都大。
她走出巷子,剛感受到秋意微涼的風,就看到站在特警和人群裏的傅珩。
羅氏家主被抓雖是剛發生的事,但多少會走漏消息,尤其是他姐夫還是警察局的老板。
時棲對上他俊逸深邃的眼睛,頓了下,徑直走向他。
傅珩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被雙手抱著,陷進溫暖懷裏的時棲,放鬆的低下頭。
上麵的事,她的冷漠不是說明她不在意,而是她太在意,才需要全部精力保持冷靜自持。
他們誰也沒說話。
就這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相擁。
許久後。
在傅珩把一身寒氣的人捂熱時。
“叔叔,你可以放開姐姐了嗎?”
清亮稚嫩的聲音,帶著些疑惑和著急。
傅珩聞言鬆開手,看仰著頭靈氣漂亮的小女孩。“叫哥。”
“叔叔。”
“叫她阿姨。”
“她是姐姐。”王欣冉說完抱怨的講:“叔叔,你快走吧,別防礙姐姐送我回家。”
時棲看黑著臉色的男人,心情好了不少。
傅珩瞧了眼暗笑的人兒,往旁邊示意:“上車。”
有傅珩在,時棲省去了許多事。
他們把王欣冉送回王家,她父母果然是感恩戴德得要給他們跪了。
時棲看喜極而泣的父母,提醒他們。“欣冉現在是好了些,但還是要去醫院持續治療,不可鬆懈。”
王欣冉爸媽連連應下,說明天就帶她去醫院。
時棲看團聚的一家人,回到車上,眉間緊揪著,不知想什麼。
傅珩講:“我家人都在等著你回門。”
意思是別羨慕,你也有愛你的家人。
時棲扭頭他,瞧他俊帥的臉,忽得揚唇一笑。“楊思域叫我們去補婚前體檢,去嗎?”
傅珩瞧著又想折騰什麼的女孩。“想去?”
“我很健康。就是你,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這就……
直接的比電線杆還直啊。
老司機紹輝,方向盤沒打緊,把旁邊的車嚇得瑟瑟發抖。
傅珩看眼睛洋著笑,一臉認真的人兒,鄭重的提議:“試試?”
時棲點頭。“沒問題。”
紹輝聽後麵的話,不用老板開口,直接加速回水溪。
說不定明年今天,孩子都呱呱叫了呢。
傅珩見她肆意昴揚又躍躍欲試的樣,摩挲著指尖。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房間。
後麵這個問題,答案是否定的。
反正挺那什麼的吧。
因為樓下的小灰差不多嗷了一夜。
唐良感歎:“當時我就覺得這女孩勇猛。”
李奇問:“現在呢?”
“不知道三爺明天能不能起床。”
紹輝瞧了眼興奮八卦的兩人,回監控室。“今晚輪班。”
唐良啊了聲。“紹哥,今晚還要值班?”
李奇撞他。“羅文博被抓了。”
海城又將迎來一波風浪。
不過就今晚來說,風浪大概不夠樓上大。
-
第二天……中午。
時棲被床頭的手機吵醒,摸索的拿到它,接通放在耳邊。
是唐小林的。
他一等她接通,就連說了幾聲臥操,大概是聽到羅文博被抓的事。
時棲蹙眉,沉聲講:“說事。”
“哇,老大你聲音這麼啞,聽著還沒起床?你昨晚偷人去了嗎?”
“嗯。”
嗯?唐小林疑惑的問:“真偷人去了?”
“偷你個頭!沒事掛了!”
“有有有!”唐小林立即講:“那個盧記者讓我問你,他現在能不能出去了?”
“你讓他問黃警官。”
“還有還有!老大,昨晚的事,是你辦的吧?”
“嗯。”
“我不知道你怎麼跟羅氏有仇。不過我得到風聲,聽說科研界的人要聯名上書,為羅文博爭取豁免權。”
時棲翻過身,看空掉的那半邊床。“我國沒有這玩意。”
唐小林著急。“但是我國講人情啊!”
“這事,別想講。”
“是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嗎?老大你跟我透露透露,要是很惡劣,我們能製造一波輿論。”
時棲想也沒想。“不需要。”
羅文博昨晚在實驗室想說服她。
說真的,她差點就被說服了。
不管是它能拉長生命的維度,還是解決那些不冶之症,這對科學界或是人類都是不可抵抗的誘惑。
既然是誘惑,就一定會有不少人支持它。
所以這個案件,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且,幾百人的生命與成千上萬的人相比,孰輕孰重,人情無法決定的,隻能交給冰冷的法律。
時棲也無法評判羅文博的過與失,她想要的,是戰修宇能順利收集十五年前的證據,在一切真相麵前,來給予答案。
聽到她的話,唐小林就挺不解的。“那老大,你費這麼大勁做什麼?”
“因為這是一件錯的事。”
“把羅文博抓起來,這樣就對了?”
“停止錯誤。”
時棲說完掛了電話,看進來的男人。
傅珩穿著家居服,冷峻禁欲的臉上如逢春化雪,眼眸含笑,溫暖隨和,又紳士優雅。
他把套粉色的衣服放床頭,坐床邊看她。“起床嗎?”
時棲仔細的瞅著他。“我們是不是在其它地方見過?”
傅珩聽到這話,微微有些不悅。“忘了?”
這……有點糟糕。
時棲努力想著對策。“沒忘,就是想證實一下。”
傅珩看她極力狡辯的樣,握住她手,將手指一根根掰開,從口袋裏拿了樣東西放她手心裏。
這觸感,應該是金屬質地。
時棲在他鬆開時,看手掌上熟悉的紀念幣。
就是她第一天來海城,朦朧中看到的那枚項鏈。她在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叫他脫衣服看到的半枚項鏈。
她一直都知道這枚紀念幣在他手上,隻是上次她問起這事,他似乎很生氣。
時棲猶豫的問:“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傅珩勾起她一片青紫項間的紅線。“宋玉澤說的沒錯,我確實跟一個人,做了一個最不劃算的交易。”
偏執的傅家三少爺,拿傳家玉跟人換了五毛錢,還是硬幣。
時棲回想海鷗島那段如夢似幻的記憶。“原來真是你。”
“嗯。”傅珩摸她臉。
時棲抓住他手,疑惑。“你是怎麼去的?戰修宇說不可能有人上島。”
聽到這名字,傅珩俯身望進她眼裏。“你跟這個戰修宇什麼關係?”
“……朋友。”
“為什麼要猶豫?”
“因為我沒朋友。”
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原諒她了。
傅珩起身。“起來吃午餐。”
時棲拉住他,緊張的問:“傅珩,跟我做這麼不劃算的交易,你後悔過嗎?”
“我說過,我不計較失去什麼,我隻在意自己能得到什麼。”傅珩親了她下,望進她淺薄的眼裏。“但我知道,這會是我一生中做得最正確的事。”
時棲頓了下,忽然翻起身將他壓床上。“我覺得,我可以早中晚一起吃!”
——有時候,談不上一見鍾情,可就是某個不合理的決定,注定與此相念,與此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