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他們紛紛掛印而去,逃離鹹陽,逃離秦國。
景監亦是不例外,在衛鞅被車裂的第二天,他便遞上官印,打算帶著妻兒老小返回家鄉。不過,秦君駟似乎並沒有準備放過他。
途經涇陽之時,景監留宿於客棧當中,忽而就有一隊甲士簇擁著一名內侍闖進來,不由分說,就來到景監所在的屋舍當中。
終於還是來了!景監心中歎息一聲。
為首的內侍尖聲叫道:“君上口詔!”
“景監,接詔。”景監緩緩的作揖。
“寡人感念景監輔佐之功,不忍送別,故賜美酒一樽,請爾一飲,聊表心意。”
景監苦笑了一聲,道:“大人,不知景監所犯何罪?”
“上大夫要去問君上,在下隻是奉命行事。”
內侍揮了揮手,旁邊的宿衛就端上一壺美酒,並斟了一爵酒。景監拿起酒爵,一時之間感慨萬分,歎道:“也罷。景監本該殉葬於先君的,而今商君前腳剛走,不遠矣!商君,景監來也。”
言罷,景監將酒爵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又笑了笑,終於口吐鮮血,捂著心口頹然倒地。
景監,卒!
景監的死訊很快就傳到秦君駟的耳中。
黑伯稟告道:“君上,景監已經服毒自盡。子岸亦是自刎於國尉府中。”
“寡人知道了。”秦君駟麵無表情地道。
此時此刻,秦君駟的心中是不勝唏噓的。
景監、子岸所犯何罪,為何他非要置於死地不可?
沒辦法,他們不死,秦君駟睡不著,實難心安。秦君駟要以他們的鮮血,震懾群臣。
就跟衛鞅一樣,其實秦君駟已經鞏固了自己的權勢,大可不必處死衛鞅的,可是他為何非要處死衛鞅不可?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衛鞅可能沒有造反之心,但是他有著造反的能力,這就是他的罪過!
至於子岸、景監,不過是衛鞅之亂中的犧牲品,就是秦君駟不賜死,沒了衛鞅作為靠山,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老世族迫害至死。
秦君駟就是要將衛鞅在朝中的勢力一絲不漏,連根拔起。
半個月後,熒玉回到鹹陽宮,大罵秦君駟是暴君,無情無義,刻薄寡恩。其子衛冠的首級已經被擺到秦君駟的桌案上。
衛鞅想的挺好,已經意識到秦君駟不會放過他的家人,故而在起兵作亂之前,就已經將少子衛冠安置在一戶農家中。以黑冰台的情報網絡都是很難找到其蹤影的。
不過,秦君駟到底不是常人,心狠手辣,他利用熒玉的“愛子”之心理,放出熒玉,讓人一路跟著,等到熒玉與衛冠團聚之時,立即殺死衛冠。
真是一個狠人!
熒玉又被軟禁在宮中,最終自縊而亡。
相繼害死了這麼多人,甚至將自己的親姑母都逼死,秦君駟心中有著一種深深的負罪感。不過為了掩人耳目,秦君駟還是秘不發喪,對外聲稱熒玉是鬱鬱寡歡而死的。
在最後,熒玉曾詢問秦君駟為何非要殺死衛冠,斬盡殺絕。
秦君駟的回答十分簡單粗暴:“他不死,寡人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