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捂著頭上凸起的大包,對視一眼,哼了一聲,一起撇過頭去,誰也不搭理誰。
至於這兩個人的關係為何會惡化成這樣,這話說起來還和爾雅有些關係。
不知從何時開始,熔還總是時不時的偷看爾雅,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美好。她沒有洛霏絕美,但她更像一個可以廝守終身的凡人,沒有那股高不可攀的仙氣,她成熟,內斂,在他心裏織就成一幅幅美好的畫麵,和她成親,生子,等兒子長大了給他討媳婦,然後抱孫子,然後孫子生重孫子,他總是這樣幻想著,有時還會傻傻的笑起來,連指甲劃傷了臉都不知道。
可有一天,他發現滂沱也會用同一種眼神追隨著那一抹倩影,甚至會在夜裏她侍候洛霏的時候,偷偷溜進她的臥房,靜靜的坐著,直到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才跳窗離開,然後遠遠地觀望。
熔還能發現他的異常,滂沱當然也有所察覺,終有一天,他們攤牌了。
黃果樹之巔,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他們對視了整整兩個時辰,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最後,滂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飛掠而去,熔還則盤腿坐下,閉目養神了起來。
這就是他們關係惡化的前因後果,很狗血,很狗血……
話說回來,洛霏因為受不了哥哥被搶走的事實,心口一窒,一口腥甜湧上喉頭,接著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已經躺在了司馬默的懷裏,她曾無數次的依進這個懷抱,卻從未感受到溫度,因為她的身體自動將他的一切隔絕,可這一次,她卻卸下一切防備,隻想感受一下懷抱的溫度,就像剛才在洛焯懷裏的那種溫度,仿佛還殘留在她的身上,但又好像已經冷掉了。
張淵三擊手掌“啪、啪、啪”,麵前頓時多了三個黑影單膝跪地,“有何異樣”淡淡開口,“回稟丞相,府內一切如常,並無人偷偷潛入”死士恭敬回稟,“恩,對了,安排在太妃那邊的人為何仍不來向我回報”,死士相互看了看,跪在中間的死士低聲說“我們今日去與他接頭時……到了約定的時間他都沒有來”抬頭望了一眼張淵,急忙低下頭。
這到底是不是洛霏的詭計,還是沈杼兒知道了我在利用她,她當初說推掉太後名位是因為一切都隻是司馬默在試探她,她想要而不能要,事情真是如此嗎?還是另有目的,芊兒信中所言種種,的確有些可能,她性子向來清高,的確做得出這種事,何況這麼多年來,她在迦葉寺修行,完全可以來看看女兒,可她沒有,雖然當初他讓霍匡去找她,讓她回宮為女兒主持大局她同意了,可到底是為了她的私心,還是真心為女兒,說不清,真的說不清張淵站在窗前,燭火早已燃盡,借著從格子窗投下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見張淵神色晦澀,深思熟慮,與洛霏合作百利而無一害,何況她手裏還掌握著重要的證據,也許她可以相信,但也不可盡信,但那個女人卻不可信了,王已經對她漸漸失去信任,她的舉動太反常了,她會不會是故意惹王懷疑,不想幫芊兒上位……張淵微眯著眼,眼角閃爍著精光。
張淵微皺眉頭,細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窗沿,月光本是柔和的,但此刻卻顯得如此詭異,張淵閉上雙眼,冷冷開口,“明日我會寫封信給小姐,你們把信交給明日出宮的買辦”,“是”
出了書房,來到臥房門前,他問丫鬟,“夫人如何了。”,“夫人又把藥倒了,夫人說,藥她是不會吃的,丞相若還念夫妻舊情就賜她一盞毒”,丫鬟低頭道,“哎……好好守著”疲憊開口。屋子瞬間又恢複了寂靜,“夫人,你要為夫如何是好啊……”
這天夜裏發生了很多事,很多不平常的事……
澹台博雅與良萼的密談,閔拓和皇上的密談,他們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說的肯定是同一件事,一件關乎天下時局的事。
這天夜裏洛霏沒有睡,她的心亂了,還有些破裂,哥哥還沒有說不要她,對嗎?
腦子裏不斷閃現回憶裏的情景,黑黑的小手,血色的婚禮,還有她血肉模糊的臉,黃菊,少年,長發飛舞,異樣的眼神,緊握的手……
那天以後,她每天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裏扈薪抱著她在一片火海中穿行,她沒有害怕,也感受不到火焰的熱度,她在他的懷裏,癡癡的看著他,眼裏心裏都是他,然後,慢慢地扈薪變成了洛焯,她撫上他的臉,觸摸到的卻是一片濕滑,手上沾滿了腐爛的肉皮,她驚地在他懷裏掙紮,忽然,洛焯麵無表情的鬆開手,她直直的掉在地上,然後地上無數雙沒有皮肉的手抓著她的腳裸將她拖入泥裏,她在泥裏抬頭望著他,他的懷裏抱著一個美麗的女子,繼續穿梭在火海裏,那個女子的臉模糊一片,她看不清,她隻知道,他們在火海裏穿行了好久好久,她一直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