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有妖怪!娘親救我……”
睡了一天一夜的施小茜醒將過來,眼神仍有些迷離地喊著。
“茜兒,娘親在這裏,在這裏呢,別怕孩兒,咱在家哩,在家哩……”說著,施母抓住掙紮中的施小茜,將其摟入懷裏。
施小茜聞聲睜大眼睛,望著麵前自己格外熟悉的母親的慈目。
她頓時心緒大安,之前經曆的種種,仿佛如夢一場。
施母見女兒恢複如初,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眉笑顏開道:“茜兒,看看是誰來啦。”
話未說完,一大早便趕來幫忙照料的施香與施蘭兩丫頭便已撲將到施小茜身旁。
她們笑罵道:“好你個施小茜,膽兒長肥了,敢自己進山林了!”
施小茜正欲罵將回去,突然瞥見還有一個陌生男子,不由噤聲,疑惑地望向母親。
施母等的便是此刻,忙介紹道:“這位是葛家莊的少年郎,就是這位英武不凡的少年郎將你從山上救了下來,茜兒還不好好謝謝人家葛少年。”
施小茜聞言忙起身下榻,盈盈一福道:“小茜多謝哥哥”
姒葵忙探身相扶道:“茜姑娘不必多禮,快些起身。”
這時的姒葵俯身而下,看到的是施小茜黑亮彎彎的睫毛。
施小茜玉頷微抬,丹鳳美目,微泛波光。
當此之時,兩人四目相接,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於姒葵心裏,施小茜的目光便似那花叢林間的春風,帶著清新與自然之氣息,恰好柔軟地托襯著他那顆滄桑而疲憊的軀體。
然而,對於施小茜而言,姒葵的目光如同那洞悉世間萬物的掌控者,深邃而滄桑,又透著大愛之憐意,深深地吸引著她,令她難以自拔。
如此郎有情妾有意的目光兩相觸碰,施母自是看入眼中,不禁心下歡喜。
施母言道:“葛小恩公,再住一晚,小茜已醒,今日裏還需好好慶祝一番,如何?”
姒葵自是求之不得,欣然應允。
施母開心之極,興奮地衝著窗外雖砍著木柴,耳朵卻豎著仔細傾聽著裏屋動靜的施三木喊道:“老頭子把你那黃米酒取出來,順便去把老川哥跟大嫂請過來,咱一塊兒熱鬧熱鬧。”
是夜,樟子鬆木屋前,薔薇木楔就的籬笆院兒內,一堆紅彤彤的篝火在燃燒。
傍晚之時,姒葵獵殺了一頭野山豬,如今正在篝火之上的楊木架上烘烤著。
施老川還是第一次烘烤這般個頭兒的野山豬,滿臉興奮地添加著鬆木柴,全神貫注地旋轉著烘烤著……
施母更是索性將左鄰右舍都請了過來,黃屯兒之人淳樸厚道,亦皆攜了自家珍重之物帶了過來。
平日裏靜謐的黃屯兒,今夜卻是熱鬧之極。
勾人心神的肉香襲襲,鬧騰的孩童興奮地圍著篝火跑跳著。
那隻聰明乖巧地黑子,爬在主人施老川的身邊兒,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卻是一直盯著篝火之上的野味兒。
姒葵卻是勤懇的緊,此刻正在劈柴,掄圓了結實的臂膀,黑黝黝的肌肉在火光下泛著亮油油的光澤。
一旁清洗水果與山菌的女人們,紛紛偷眼兒瞧著,看得卻是臉紅心跳,側過臉去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施小茜與施香、施蘭三人笑鬧著,不時亦看向姒葵,施小茜每每觸到姒葵瞥過來的目光之時,便不禁心跳撲通撲通……
烤肉之上的肉脂滋滋,施老川用那把自大集之上用兩張棕熊皮換來的青銅匕首,切割著肉片,分裝於一個個鬆木盤之中。
女人將野山菌與山間紅辣子幹炒過後,亦裝入木盤之中,肉片蘸著野山菌,卷上少許粗鹽巴,佐以大口黃米酒,當真世間美味。
姒葵竟不禁為此著了魔,方覺得自己漫長不知歲月幾何的生命裏,竟第一次體味到何為美味佳肴。
吃酒至酣處,有一夫人出言問姒葵道:“葛大侄子家中兄弟幾人,父母身體可康健?”
姒葵略一思量開口道:“實不相瞞,父母已不在人事,隻有大哥葛方嶽與我兩人相依為命,大哥乃是一名赤腳郎中,長久於外漂泊,更多時候就我一人獨居。”
一旁仔細傾聽的施母,不禁麵露憐愛之色道:“好苦命的孩子,可有中意的女娃兒,成家立室?”
姒葵忙低下頭來,喃喃道:“父母不在,無人操持與吩囑,我亦不曉其間禮數,如此卻是一拖再拖……”
聽到此處,施母卻是心中暗喜。
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邊的老施頭,使了一下眼色。
施三木一時不解,正待詢問何意之時。
一旁的施老川卻是率先開了口道:“葛賢侄英雄出少年,老夫最是欣賞少年勇士,現膝下有香兒蘭兒兩個丫頭,不曉得葛賢侄可否中意?”
施母頓時臉色不悅道:“老川哥真是會挑時候,今日之餐專為感謝葛小恩公而設,相親之事,後續再談也不遲。”
施老川借著酒勁兒正欲再接下文,施母不禁打斷喊道:“小茜,趕緊過來為你葛大哥滿上碗中酒,聊表謝意!”
施小茜聞言忙端起酒罐兒,快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妥,遂放慢腳步,緩緩移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