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坡,沉默如晦,汗如雨下。
沉悶的腳步聲仿佛踏在心頭,聲聲鼓擂,更添疲憊。
光頭小胖子歐拉拉低著頭,手足齊用,一個台階接一個台階的向上爬去,汗滴飛灑,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錚亮的光頭上滿是晶瑩的汗珠。
常新月鼓著小臉,白皙精致的臉上薄薄有汗,一層淡淡的紅暈擴散開來,像胭脂。她神情略帶疲意,時不時抬頭看那漫長台階,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牧小白抱著長劍,腳步堅實穩定,一步步向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呼吸也是綿長有力,似乎遊刃有餘。
但元躍知道,這小白臉表麵的輕鬆不過是硬撐出來的,身體絕對在大呼吃不消。
因為他自己也感覺到了手足酸軟,乏力之極。
胡夫坡這才第五層。
沉重的壓力在身體周圍遊蕩,無處不在,如幽靈一般。
從邁上台階的第一步開始,元躍就感覺到了這種壓力,再無平時那種靈活輕鬆的感覺,身體就像陷入泥沼,套上枷鎖,渾身不得勁。
這胡夫坡,直接就讓他從四階五品的體術大高手,變成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平凡人。
能力還能使用,但威力也消減殆盡,從真材實料變成了花拳繡腿的雜耍。
五層胡夫坡,換算下來,大概一萬米多一點,二十五裏。
平坦道路慢步快走,普通人一個小時也就這麼個速度,時速二十多裏一點。
但換到斜坡之上,特別是坡度傾角高於六十度,台階林立的胡夫坡,這段距離就變成一個讓普通人生不如死的煉獄天塹。
這相當於讓一個普通人攀登珠穆朗瑪峰,開始或許輕快,但越向上,就越是艱難,疲憊更如潮水,一波波的撲麵而來。
僅僅第五層,元躍就感覺到了難以言述的疲憊。
雖然他不像歐拉拉那樣累得快要癱瘓,這點疲憊對他來說,還遠不到極限,所以他跟牧小白都表現得輕鬆無比,連汗都不帶一絲,依然表情淡定。
但情況真的很糟糕!
這胡夫坡真的很恐怖,火烈學院給出的試煉果然不是蓋的!
他跟牧小白能夠承受這種疲憊,但任務目標小光頭卻明顯快要累垮了,都已經要趴在台階上,哪怕再登個三兩層的,剩下的距離,依然是一個令人絕望的天塹。
“第五層了,歐拉拉果然撐不住了……”
“有沒有人打賭?我賭我們的首富大人到不了第六層……”
“他還在爬呢,說不定就成功了呢,我敢說,這小子能到第六層,在第六層失敗……”
“說不定奇跡就發生了呢,我賭他能到第九層……”
每一層的觀景平台上,胡夫坡的兩側道路,天空中的各條通道,都聚集了圍觀的人群,他們議論紛紛,看著胡夫坡上蹣跚而上的四人。
所有人都不看好歐拉拉的前景,譏笑連連,他們打賭下注,但哪怕最膽大包天的賭徒,最多也就賭到第九層。
至於登頂胡夫坡?
那是天方夜譚,概率無限零,沒有人會去下這個注。
“小白,你帶著新月先上去吧,不用等我們了……”
元躍撓著頭,守在歐拉拉身邊,對牧小白說道。
這小光頭的速度越來越慢,讓四人前進的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
既然接了任務,他就決心要讓任務成功,但現在這種速度,一天之內登頂,那是妄想。
歐拉拉的喘息聲越來越大,像破敗的風箱,呼哧呼哧。
汗水一層層的冒,幹涸,變成薄薄的鹽漬,亮晶晶的。
他低著頭,一步步的向上爬,雙手指骨扣在台階上,無比用力,青筋暴露,倔強無比。
銀發少年俯瞰著這個狼狽無比,就像一條狗一樣落魄的小光頭,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若有所思,一步步的跟著他向上。
已經能看到第六層的天頂,觀景平台上黑壓壓的人頭也越加清晰,他們幸災樂禍的目光,齊齊聚集在歐拉拉身上,充滿了不屑與鄙夷。
哪怕他有再多的錢財,也換不來世人的尊重,這就是暴發戶的悲哀。
“撲哧,這白癡真滑稽,居然還不肯放棄……”
“他快要放棄了,沒看到動作越來越慢了麼……”
人們的譏笑聲如潮水湧來。
低著頭的歐拉拉喘著粗氣,一語不發,但動作更加的無力軟弱。
“你為什麼要進火烈學院?”
元躍眯著小眼睛,掃了一眼胡夫坡兩側那些看熱鬧的家夥,木無表情。
他忽地對歐拉拉問了這麼一句。
歐拉拉身形一震,沉默無語,但動作又變得堅定起來,再次用力攀爬。
“第六層,他到第六層了……”
“到不了第七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