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古道,天色如血,秋風蕭瑟。
一乘馬車緩緩行駕在秋風之中,馬車有蓬,窗門亦是緊閉,在暮色漸至的官道上顯得有些神秘。
車內四人。一盲眼老者麵無表情地撕食著自己手上的薄餅,偶爾向口中灌上兩口辛辣的酒水;兩名模樣不過雙十的少女則是不停地對一名俊美絕倫的少年示好,不是不時地和他說上些話兒,就是為他拭去顛簸引來的汗珠,其中一名容貌顯得更為年幼些的少女更是親自喂其水果、糕點,而她們如此行為,也隻是換來少年偶爾報以微笑,轉眼又接著閉目養神。
過了一陣子,那個年幼的少女撩起車簾,道:“秀才你看,就快要到‘冥’了,你說你以後也入我‘冥’宗好不好?”
“好。”仲西沒有拒絕,隻是越過李淡顏的身體,看向了車外,結果讓他有些吃驚。他原本以為,李淡顏所說的冥宗應該是在深山大澤,或者是陰風習習的亂葬崗,卻沒有想到,會就在一個不起眼的山林之間。
“冥”宗弟子皆是一身灰綢長衫,密密麻麻地站在林間迎接他們的宗主歸來。仲西真的沒有想到人間武林的一個宗派也會有這麼多人,而且對李淡顏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極其恭敬。車停在樓閣門口,大約百來人立馬跪在地上迎接,更是很快有仆役打扮的人上前攙扶李淡顏下車,扶著她又登上了一頂白緞軟轎。
仲西、秋伯、眷兒三人則都被擱在當地。見到秋伯在眷兒的攙扶下進了樓裏,仲西隻好不知所措地四處轉悠,想熟悉下這以後大概會居住上段日子的地方,卻發現那頂載有李淡顏的軟轎又繞了回來。李淡顏從轎中伸出腦袋,朝他笑道:“秀才,你也坐到我轎子上來,好不好?我怕你……怕你怕生!”這句話一出口,所有當場的冥宗弟子都驚呆了。
一時間,錯愕、迷惑、羨豔、不甘的目光紛紛朝仲西投射過來。
仲西見狀如此,齡逾百歲的他自知這個小女娃可能喜歡上了自己:“不用!謝謝!”
“好,那你就安心住在這邊吧!表姐她會照料你的日常起居。”見仲西不肯,李淡顏也不強求,悄然上轎離去。
在“冥”的頭一個月裏,李淡顏似乎很忙,竟沒有來探望過仲西一次,仲西也樂得自在,終日精心修煉,偶爾小絲從外修煉歸來,便與她結伴邀遊這大好山澗,放鬆下彼此壓抑在心底的鬱悶。
現在仲西已經了解到,“冥”宗會館其實是按照羅盤分布的八個方位修建的館舍,代表著八方大地,也就是“冥”宗八支分會各自盜墓的方向。
“冥”宗所有弟子幾乎終年都在外忙碌,之所以這時候門內能聚集這麼多人,是因為冥宗新任宗主發出天下令,令天下間冥宗弟子全數歸宗,說是已盜得天下至寶“玄靈聖水”,得以讓冥宗雄霸天下。仲西見他們開會、談話之時,終於知道門下弟子為何對李淡顏如此服從:“冥”宗所有行屍皆是李淡顏製作的,也隻有她懂控製行屍的方法。
既然懂得馭屍術的,天下間隻有李淡顏一人,所以即便她再年輕,再不懂何以讓眾人臣服,也仍然能成為眾盜墓者頂禮膜拜的宗主。馭屍術,乃是鬼道秘術,她從何習得這麼詭異的術法,無人得知。經過多日的接觸,冥宗弟子也漸漸接受了仲西這個男寵的存在,言語之間,仲西得知能真正控製行屍的人,隻有懂得製屍術的人。在遇上製屍人召喚行屍之時,所有行屍隻會聽命服從,任他擺布,其他人即便是懂得馭屍術也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