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日如十年(1 / 2)

許久以前,她窗前理雲鬢,笑看春將盡。手中絲線烏針穿梭,畫布之上就多了朵傾國傾城的牡丹。那是怎麼樣的一種如夢似真,惹得路過屋前,性情冷淡的他也能直呼驚奇。

許久以前,她是這般的女子,而他是這般的男子。

陽春三月,各宮的娘娘都穿著繡有牡丹的長裙穿梭在這偌大如巨籠的皇宮中,富貴花開,旖旎生動而又冷清無奈。

夜風,幽靜地吹。

李淡顏眼中的希翼被一點吹散,枯萎。他已經離去將近半月,自己卻覺得已過百年。如若隻是為了逃避父皇的賜婚,他本不必這般的,他應該知道自己的心,他應該知道的。

“皇兒……”

就像所有坐擁天下的帝王都有種淩駕任何人的氣勢,齊淵道亦是如此。五日前,齊淵道在紀國文武百官的‘央求’下,終於登基大寶,坐擁紀國天下,當天,他祭天之時更是不顧場合何等莊嚴,當眾宣布,將公主李淡顏賜婚與仲西。

不等文武百官私下猜測這仲西是何國皇子,早前在王府中庭被秋伯牙喚作林中將的軍官便匆匆小跑至齊淵道身側,附耳輕語,話語間,齊淵道臉色一變再變,最後竟一聲怒喝,神情擔憂地看著站立於身側不遠處的那名白發女子,嘴角微張,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父皇,夜深了,孩兒要休息了!”李淡顏慢慢抬頭,她的目光,望向的是蒼茫的天宇,絲毫沒有關窗就寢的意思。

白發垂胸,李淡顏雙眸薄霧朦朦,卻仍固執地望著無星無月的夜空。

原來,沒有他在的天宇看上去是那麼遠,那麼寂寞。

“唉,顏兒,感情之事,為父也不知與你怎樣深談……”如今的齊淵道無論前去哪宮哪殿,周圍都是前擁後繼地跟著大隊的太監、宮女,唯獨這牡丹瓊樓是這偌大皇宮的一處禁地,妃嬪、宮女們隻知道這裏住著一位公主,一位深得皇帝寵愛的公主,一位從不出樓的公主,“唉,顏兒你還是早些休息吧!夜涼,小心寒風傷身!”

時間,又過三刻。

“小姐,就寢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閣樓屋頂落下。

李淡顏聞聲,這才回過神來,眼角緩緩揚起一絲生氣,急急問道:“秋伯,有他的消息沒?”

“已經托了些我早年一起修行的故人去尋探了。”老者一身青袍立於屋頂,墨色琉璃瓦折著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光映在他的臉上,陰沉而淒傷,雙目無光,渾濁的似若孩童們把玩的玻璃珠,“快去睡吧!他如今隻是一介凡夫,尋他也算容易,倘若某日他回來了,你身子卻病了,那時,可成不了婚。”

李淡顏一怔,又道:“秋伯,其實成婚……”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助齊淵道弑君篡位的主角,秋伯牙。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急忙用手帕捂住嘴,似乎不願被李淡顏聽到:“小姐,就寢吧!”

李淡顏自知這位似若生父的老者心中已經定下某種決心,怕是匆匆開口也換不來什麼結果,隻得悻悻應了聲,旋即關上窗門,一番洗漱後,熄燈上了床。

“南海七仙武……命到不錯,可是就是桃花劫縱生……瓊花閣……”秋伯牙獨立迎風。於屋頂獨自喃語,倘若有人看見,定是當見了鬼怪。

青影一縱,眨眼已經飛出皇城。

黃燈又亮,李淡顏和衣起床,呆坐在床上,掌心攤開,一隻屍蟲正被她握在手中:“南海七仙武……南海……瓊花閣……”

南海海底。不周山。

“石小子,你還是不信麼?”共工哈哈大笑,赤眉赤須的他大笑的模樣亦是猙獰難看,實在是生的便是惡人相,“如果這裏不是被老子撞缺而不周的上古天柱山,結界外又如何會有看守天柱山的雌雄獅龍獸?如果這上麵的大海不是南海極寒之水,又為什麼會如隔界?結界外冰寒無比,你看那邊的海水卻是沸騰欲焚?如果你不是女媧所煉的五彩石,又怎麼會頂得住伏羲那慫人的封印反噬?如果我不是共工康回,又為何會被封印在這不周山中?”

“且不論這些,我如今隻想先處理一個問題。共工康回,念起來實在繞口,人間界眾人平日裏皆是稱你為共工,實在無人喚你為康回,我也不敢直喚你的名字,我也稱你為共工,如何?”仲西手執柴刀不急不慢地從山頂輕身飄下,翻身落於共工身前。其先前淩空虛踏飄身而下那番模樣,更是足下生風,踏水亦是無痕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