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悄無聲息。
時間一點點流逝,永和宮正殿內的燈盞上蠟燭低泣,不知不覺間眼淚已流了一片。
隨著空燃的講述,夙承勳的表情再次從驚到駭,最後緩緩趨於平靜,但眼中愕然卻始終沒有徹底散去。
“原來如此……”
夙承勳沉吟,眼底之色有些複雜,“沒想到,朕喚了二十多年皇叔的人,竟連人都不是。”
屈辱嗎?
不。
他不僅不覺著半分屈辱,甚至還十分欣喜,興奮!
秦宵將夙承勳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空燃,隨即在旁假裝琢磨。
“難怪王爺容貌如此出眾,手段更是不凡,想當年不過十歲,就以一人之力敵敵軍千人之勢,原是這麼回事,妖啊……”
夙承勳原就因空燃的一番話內心興奮不已,再聽秦宵這麼一說,他的喜意都快從眼裏溢出來了。
為避免讓秦宵二人看去,他到底是壓了下來,“昭王銜玉而生,誕生之時有鳳棲於永壽宮梧桐之上,世人都道他是天神轉世,沒想到……”
嗬,天神轉世,天神轉世?
然而並不隻如此。
賢宗帝當年之所以臨走之際立下密旨,讓他父皇大去之時將皇位傳給夙珝,除夙珝出生時天降此異象外,還有一點便是。
據說當年夙珝出生次日,一得道高僧從天而降落於永壽宮外,道夙珝乃帝王之相。
稱大賢有他,必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他將繼賢徽帝之後,建立大賢的第二個太平盛世。
大平盛世?
就他,夙珝?
別的不說,便說夙珝從小那懶散卻暴虐成性的脾性,他若能建立太平盛世,他夙承勳的名字便倒過來寫!
他老早就覺夙珝不正常,無論是容貌還是手段。
太皇太後並非傾國傾城之貌,賢宗帝倒是俊朗,但與夙珝相較,雖有相似之處,卻遜色許多。
最重要的,還是他那“不敗之神”的稱號,那僅憑一己之力就退敵數萬的慘無人道的手段。
以前不知其因,真當那就是他的過人之處,沒想到原來其中還有這等原因。
盡管對夙珝,他是百般不順眼,但正因為有他那樣的人在,他的江山才會如此壯大。
而今,夙珝明顯已越發地不將他這個一國之君讓在眼裏。
即便他未擺在明麵上來說,但他清楚,夙珝早肖想他的皇位多時了。
不若如此,前些日子他便不會做那個夢!
那個“夙珝執劍將他趕下皇位,聲稱那個位置是他的”的夢!
他正愁如何才能徹底將其除去,現在好了,夙珝是妖,是妖獸,即便他不動手,眼前的這個道士也會幫他除了那孽障!
夙承勳自認藏得好,殊不知他的每一個神色都被在場的二人瞧得清清楚楚。
空燃笑笑,說:“所以貧道才會前來收妖,若繼續讓他在此地逍遙下去,不久之後,大賢勢必遭無妄之災。”
“無妄之災?”夙承勳有些笑不出來了。
空燃點點頭,“是,妖獸生性殘暴嗜血,他之所以於戰場之上如此驍勇,便是食人肉吸人血之結果,若不早些收服,將會有更多人成為其口中食。”
說著,他故意放慢語調,“皇宮內的人自然也不例外,包括,皇上您。”
夙承勳本因他說妖獸食人便神情發僵,再聽連他都有可能成為夙珝的口中食,頓時臉色發白,眼現驚恐之色。
“那,那還等什麼?大師還不快快去收服那妖獸?”
空燃“貧道來此,便是想同皇上商議此事。”
夙承勳:“還有何可商議的?既是妖,你便顯神通快些收了就是,隻要你能收了他,要什麼朕都答應!”
他也就不必再在如何除掉夙珝一事上費神了。
“皇上,”秦宵在旁說,“想來這除妖也並非易事,大師該有他的考量,不若就聽他一說如何?”
當然,在來之前,空燃早已將事情始末同他說了。
夙承勳看看秦宵,抿了抿唇看向空燃,“說吧,你想如何商議?”
空燃聞言道了聲謝,然後說:“要想收服要孽障,此番還得勞煩皇上與丞相大人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