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雪。
秦初雨陡然想起，她已重生了整整一年。
她怔怔地望著屋子中央的炭爐，它正燒得旺，火苗又紅又高，將這冰冷的凝香閣燒得暖暖的。
高延鬆正在給珍才人請脈，兩人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邊說還邊看向秦初雨這邊，見她還在發怔，便又趕緊小聲嘟囔了兩句。
“哼，我雖隻是個才人，可到底也是懷了龍種的，怎麼能讓你這個醫士請脈！你們都走！別在這裏礙眼，萬一動了胎氣，看你們的狗頭還能在肩膀上放幾日！”
珍才人突然發怒，一頓吼叫，將秦初雨和高延鬆趕出凝香閣。
高延鬆滿是驚惶害怕，秦初雨神色淡淡地，與他一起回到太醫院。
陸有為剛從貞美人那回來，他見他們提前回來，頗有些驚訝，“珍才人那邊就結束了？”
自從珍才人鬧昏倒和孕吐後，秦初雨便守在凝香閣看她喝藥吃藥膳，經常是挨到晌午才能回來。今日他們提前了整整一個時辰，陸有為自然是要問問的。
高延鬆含糊其詞地解釋了一下，便尋了個理由去幹別的事。
秦初雨則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道：“她們準備動手了。”
“哦，她們要幹什麼？”
“我哪知道，我隻知道珍才人今日反常，定是有別的事，大概是嫌我在那妨礙她出門了吧。”
“你打算怎麼辦？”
秦初雨忽然說道：“陸太醫，方才屬下覺得珍才人的脈相有點奇怪，不敢擅自作主，煩請陸太醫親自去凝香閣一趟，確認一下才好。”
陸有為頓時明白了她的意圖，嘴角微微揚起，點頭說好。
兩人背上藥箱，又往凝香閣去。
果然，珍才人不在凝香閣，新調來的宮女說她有些煩悶，要出去賞雪。
凝香閣不是冷宮，珍才人又懷有龍種，她想去小花園轉轉的要求也不過分，自是不會有人阻攔。
秦初雨與陸有為對看一眼，彼此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危險二字。
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到小花園，遠遠地，看見秦依依攙著蘭妃，正在小橋上與珍才人說話。
離得遠，秦初雨隻能根據她們的衣著和身形判斷出誰是誰，五官卻不是完全清晰的。
秦初雨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可視線依舊模糊，她們三人的臉仿佛籠罩在雪光反射的光暈之中，恍恍惚惚，暈暈乎乎。
陸有為站在秦初雨身邊，目光如炬。忽然，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珍才人，你吃了秦醫士開的藥，很難受，生不如死。你很想死，難受得想跳到水裏泡一泡，才能令肚子不再疼痛……”
“陸太醫，你在說什麼？”秦初雨大驚失色，她扭頭看向陸有為，見他的目光正投在蘭妃她們那邊，陡然間明白了他在說什麼，“你懂唇語！你竟然懂唇語！”
陸有為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大驚小怪。
秦初雨抿唇微笑，心想，這世家公子出身的人跟著君凰羽混久了江湖，竟學會了江湖技藝。果然是技不壓身，誰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用上。有機會，她也該多學幾門技藝。
又過了一會，陸有為才側頭對她說：“珍才人要自殺，死之前會說是你害死她的。嗯，一屍兩命的罪，全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