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兒……”
她忽的一哭，心中頓時暢快了許多，“我……我看到了……，我好悔……當初不聽你言，去興慶殿見到了不該見的東西，那是太皇太後的鬼魂！是她！一定是她！她一向最討厭我的！”
她軟綿綿的趴在蘇九兒身上，神情幾近崩潰。
“娘娘別怕！有九兒在呢，就算是真的有鬼，大不了咱們再殺她一次！活著都不怕她，還怕她死了麼？”
蘇九兒的話，讓她不禁一怔，雙目微睜了睜，自顧自的喃喃道，“殺了她……殺了她……”
蘇九兒陰厲的眸色忽柔，緊緊的摟著她，像摟著一個孩子一樣，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笑道，“娘娘……沒事兒的，這隻是個噩夢而已，等明天早上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那你陪我睡，好不好？”
柴小妖咬著下唇，囁嚅道，“我……我自己睡不著，反正這裏又沒有外人。”
蘇九兒聞言，略一沉吟，脆道，“也好。”隨即，利索的脫去了鞋襪，上了鳳床，柴小妖壓著她的胳膊，良久才踏實的睡去。
借著微稀的月光，蘇九兒側著腦袋，靜默的凝視了她一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次日，柴小妖從一片迷糊中醒來，下意識的，手指往身旁一觸，冷的！她轉過臉，往處一看，空無一人！莫名的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她歎了口氣，強撐著疲累，坐了起來。
“水——”
手指往帳外一伸，小內侍趕緊遞了一杯水上來。
她仰起頭，咕嘟咕嘟的喝完，掀開帳子往回一遞，目光觸及小內侍的臉，驀地一愣，不過十多歲，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驚道，“你……你是誰？”
小內侍聞言，端著杯子，趕緊下跪磕頭，“啟稟娘娘，奴才們是內侍局新派來的，專門伺候娘娘養胎的，娘娘若有什麼話，盡管吩咐。”
奴才們？
柴小妖一驚，詫異的抬起頭，環顧殿內，全部都換了新人，偌大的宮殿，隻有玲兒和巧兒，還留著。
她心裏一窒，往床下爬著，哭道，“九兒——九兒——”
聲未落，打著洗臉水的蘇九兒忙不迭的入了內殿，往處一跪，手指帶著冰涼的水漬，搭上了柴小妖的衣擺，喚道，“娘娘……奴婢在……”
“九兒——”
一雙水眸凝著蘇九兒，使勁的睜了睜，忽的，她光著腳丫就從床上奔了下來，一把抱住了地上的蘇九兒，嚎啕大哭。
“是不是皇上又怪罪本宮了？為什麼趕走了本宮殿裏的老太監？他是不是要殺了你？他是不是要殺了本宮？”
“娘娘……”
蘇九兒心尖上一痛，趕緊用懷抱遮住了她哭泣的臉，眼神中帶著一抹厲色，睇了一眼旁邊的太監，太監意會，趕緊支會了眾人退下去。
蘇九兒這才鬆開了她，一雙微潤的水眸，緩緩的凝向了她，一笑，哽咽的柔道。
“娘娘……沒事的，隻是殿裏有幾個奴才請了長假，還有幾個也到了年紀，該送出宮了，可是您現在大著肚子，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所以皇上才指派了新人過來，他這是愛您，關心您呢。”
哭聲驟停，柴小妖揚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怔怔的對著蘇九兒，臉上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嘴角微抽，顫道，“冷……”
蘇九兒見狀，趕緊扶她起來，上了鳳床，掀開被子往處一蓋，深道，“娘娘……現在正是您得寵的時候，切莫要再自己嚇唬自己了！多親近皇上，隻要把握好這次機會，以後，您就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機會？！
柴小妖一笑，眼淚瞬間滾落，蘇九兒說的機會，不過就是仗著肚子裏的孩子，爬上皇後之位罷了，這個位置，她一旦上去，就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後宮中，所有妃嬪的生殺予奪皆隻在她一念之間。
“對。”
她的嘴角微微一抽，眸中生冷的帶出一絲狠厲，咬道，“九兒……本宮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好。”
蘇九兒趕緊伺候她把衣服穿上，扶她上了輪椅，緩緩的推出了大殿。
冬末的花，最豔的，莫不過是梅，無論是牆角裏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雜梅，還是養在院子裏的那些紅梅，它們都有著別的花種所沒有的頑強的生命力。
“真好！”
柴小妖坐在輪椅上，遠遠的看著，輕輕的歎了口氣，“它們不用在春天，百花齊放的時候，和那些什麼牡丹、芍藥的爭奇鬥妍，隻要等到冬天，那些好看的花兒都活不下去的時候，再出來抖一抖精神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