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憶沒想到洛辛走時沒鎖門,更沒想到這個時間點,家裏會來人,待她坐起身時,就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影,越過玄關客廳,徑直走了進來。
竟然是——左慕飛。
客廳裏隻開了壁燈,微弱的光熏下,他他一身的西裝革履,氣質優雅清雋,隻眉宇清冷,望向她的目光也有些深邃。
許憶靠回躺椅,側顏看向窗外已深的夜幕,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在意他為何會來了。
左慕飛從她的身影中感覺寂寥,他移開了眸,點煙靠著沙發輕吐了口氣,“為什麼出院?”
許憶置若罔聞。
“看到廖江城犯蠢,綁架我弟弟失敗,還有季放軟硬兼施都不起作用,就改用其他方式了?”
許憶長睫微滯,廖江城綁架了晏詩崎?這又是怎麼回事。
她有疑惑,但已經沒心力過問了。
左慕飛滅了煙,注意到她臉上的漠然,眉心擰緊,如果說前赴後繼在她身上周旋的男人是愚蠢,那作為她前夫的自己,又算什麼?
他臉色陰鬱,“你和他們都什麼關係?私生活糜亂,都上過床?”
許憶搭在一側的手指蜷緊,心髒抽著發疼。
左慕飛還真是……
她勉強深吸了口氣,開口的嗓音很弱,“如你所願,我就快死了,左慕飛,留點口德吧。”
“你以為死,真會這麼容易?”
許憶沒接茬這句話,隻側顏望向了左慕飛,不知道是光線的視覺,她目光很柔,出奇的寧靜,略帶一絲懷念的感覺。
兩人凝視了些許,忽然她輕歎了聲,淡道,“我五歲時認識的你,十二歲綁架被你所救喜歡上你,二十五歲嫁給你……”
“一晃這麼多年了,我曾把這輩子最大的寬容和忍讓都給了你,但你卻一次又一次的辜負我,左慕飛,到此為止吧。”
如果有來生,她要和他斷的幹幹淨淨,最好不再相遇,不曾相識,也永不相見。
許憶握住了他的手,“左慕飛,你要好好的,最好長命百歲,子孫滿堂,享盡天倫之樂。”
不管他都做了什麼,也不管一次次多讓許憶心涼心疼,她都不恨他,但感情是真的結束了,永遠都不再可能了。
原諒她到現在才徹底死心,愛一個人,十來年是真的不容易。
她也真的累了。
想要休息了。
左慕飛的身形發僵,驀然從她臉上看出別樣的錯覺,“你……”
他逆轉的單手撫上她額頭,滾燙的溫度灼燙人,左慕飛眉心一擰,下意識攔腰抱起她,她很輕,幾乎感覺不到什麼重量,左慕飛心頭莫名發緊,一種未曾有過的感覺,瞬時蕩滿心房。
許憶沒再說話,也沒什麼反應,就安靜的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扶著他衣襟的手,也漸漸無力垂落——
左慕飛腳步頓住。
“……許憶!”
車子一路趕超無數個紅綠燈朝著某個方向飛馳,趕到時,一下車,等候多時的醫生們就衝了上來。
“心髒驟停,快!通知急診,馬上搶救……”有醫生邊喊人吩咐邊心髒複蘇,奔跑過來的醫護人員推著兩人直奔搶救室。
左慕飛站在原地。
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一種空無感霍然湧起。
已經忘記很多事,許久沒再發作的耳鳴和刺痛感,瞬間充斥他大腦,左慕飛身形搖晃,踉蹌的不得不俯下身,腦中似有什麼東西衝破枷鎖,跌宕間一張容顏在不斷切換……
他急促的呼吸,推開旁人的攙扶,走向搶救室。
嘀嘀嘀——
檢測儀持續發出異響。
一條直線持續不斷。
一次又一次除顫儀不斷加大焦耳。
左慕飛扶著門沿的手指,骨節漸次泛白。
良久,絡繹不絕的醫生推門走出,看著左慕飛灰白的臉色,醫生道,“我們實在是盡力了,您看現在是不是……”
“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