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我處理了。”蘇憶墨臉色發白,剛打鬥時又撕裂了傷口,他疼的直皺眉,卻反手一把握住了許憶的手,“這裏不能再待了,跟我走……”
“阿默,你先走,下島有船隻接應,你快走。”
許憶想拂開他,卻被蘇憶墨攥的更緊,他說,“這島上隻是有一半的人力,廖東興還有人在另外兩座島上,如果他們都過來,那……那我們就真走不了!”
“還有——”
蘇憶墨強撐著,聲音微弱,“除了你這些人,左……他也帶了人,他不會有事的,跟我走吧。”
蘇憶墨不再給許憶反應的機會,拉著她就往一個方向走。
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這麼大力氣,許憶怎麼掙都沒掙開,加上蘇憶墨又受了傷,許憶也不敢有過多舉動,她除了不放心左慕飛,也不想放走廖東興,要知道,這次能逼他現身,實屬不易,如果讓他跑了,下一次……指不定什麼時候。
世界這麼大,真要藏一個人,想找談何容易?
她正想開口時,蘇憶墨卻突然停下了。
猛然間,許憶慣性撞了他一下時,也聽到細微‘哢’的一聲,這聲音,在突兀的樹林裏難道是……
“阿默你……”許憶驚詫的低下頭,鬆軟的草地上,看不出什麼異樣,但再抬眸從蘇憶墨的眸中,讀出了一切。
蘇憶墨沒什麼驚慌,也盡可能的想表現平靜,但眼神真的騙不了人。
“別怕,真沒事兒的,隻是你聽我說——”
蘇憶墨安撫的聲音很溫柔,他也顧不上腹部的傷痛,緊蹙著眉,深沉的目光滿載情深,“我從來沒有被人洗去過記憶,當初騙了你,實在抱歉,你想知道的真相,也並非廖東興說的那樣。”
“是為了一筆生意的巨款,他想占為己有,雇凶加害你父母,卻被你父母識破,逃亡中他們都受了傷,那些人要挾要對你不利,引出你父親,要活活打死他,才能偽裝成車禍意外,你母親拚死……”
蘇憶墨有些說不下去了,許憶也聽不下去了。
人世間,往往最可怕的,不是怪力亂神,而是人心。
而所有事實之中,最駭人聽聞的,也不是人的心術不正,是殘忍的真相。
“當時你母親也是被逼無奈,她不想讓你父親毫無尊嚴飽受痛苦的死去,隻能……之後她也自殺了……對不起,我是唯一的目擊證人,當年年紀小無法上庭,長大後我又……”
蘇憶墨又因為母親的慘死,要替母報仇,隻能忍辱負重,慢慢積攢實力再伺機而動。
“真的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雖然蘇憶墨永遠不想承認,但他骨子裏卻是流淌著廖東興的血液,哪怕他再憎惡厭棄,也改變不了。
從小到大,他總是走一步算十步,尤其在母親過世後,他更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隻有在姨媽簡妍家裏,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一絲家庭的溫暖,第一次見到許憶時,他是受季放雇傭,以醫生身份,勸說她治療,可當時沒人知道,他的多重身份,以及他麵對許憶時,被自責愧疚折磨的心情。
他也懷疑過,怎麼會喜歡上許憶呢。
難道他有和受害者建立共情的心裏傾向嗎?
或許這是一個原因。
但多重事實之下,更多的,可能是他想要贖罪懺悔的那份心理驅使吧。
“別這麼說,你不該道歉的,就算你沒有被洗去記憶,你也隻是目擊證人,何況當年你剛八歲,什麼錯都沒有。”許憶很清醒,害死父母的人是廖東興,她沒有理由,也不可能遷怒於他人。
她苦痛的心上千瘡百孔,難耐的呼吸一下都是煎熬,“謝謝你和我說這些,但現在不是時候,你不是踩到……”
話還沒落下,蘇憶墨竟突然鬆開了手,並順勢推了她一把。
許憶身體受重力往後退了數步,再想做什麼時,後方一道氣力覆來,晏詩崎不知從何時從另個方向帶人過來,精準的一把抱住了許憶。
“這裏危險,快走!”
許憶像預感到了什麼,剛要說話,卻被晏詩崎強行抱著健步而去。
蘇憶墨望著她的方向,慢慢地,微動的唇邊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再見了,許憶,希望下輩子我們早點相遇……”
他閉上眼睛,腦中浮現著她嫣然的笑顏,清澈的眸子,上揚的唇角……原來,真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原因的。
轟隆!
巨大的響聲劃破夜空,震耳欲聾。
許憶也在刹那間渾身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