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已是深夜了,我仍躺在床上噴雲吐霧,點燃的香煙在黑暗中閃著鬼火一樣的幽光。窗外的樹影倒映在窗簾上,如欲登窗入室的魔鬼張牙舞爪。室內已是煙霧燎繞,充滿辛辣的煙味。
呂天姿,你可以恨我,也可以騙我,但不能這麼坑害我,不該往死裏毀我。何況,你把王立夫也繞了進去,把他也坑了。
仔細回憶這件事的全過程,仔細回想王立夫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態,我又覺得王立夫似乎有詐,他可能與呂天姿串通好了來坑害我,又編了那些話在電影院門前對付我,這樣就可推卸責任,不承擔任何後果。
不過,這隻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也沒辦法查對。啞吧吃黃連,有苦說不清呀。打折了牙往肚子裏咽吧。
窗上的魔影不停晃動著,做出各種似是威脅,似是引誘的姿勢,又好像在為陰謀得逞而肆意狂歡。
懊喪、悔恨眼下都無濟於事,下一步該怎麼辦,就這樣挺著?不,不能束手待斃,要想辦法,要在股市回落時抄底反攻,把虧損補回來。那樣你呂天姿的卑鄙伎倆就落空了。
可資金呢?手頭是一點資金也沒有了。借?向誰借?誰能借?何況又需要一個大數目。
手中的香煙已經要燃盡,燒到了我的手指,疼得我一哆嗦,煙頭掉在地上。我爬起身又點上一顆。
想來想去,我想到了一個冒險的辦法:透支炒作。
所謂透支炒作是不規範股市裏的一種投機炒作,就是用虛擬資金來炒作。用句俗語來解釋,叫做“空手套白狼”。隻有同股票交易所搞明白了才能進行這種炒作。
隻有這樣辦了,透支炒作。盡管這樣搞投機風險很大,也得幹。炒股不就是賭博嗎?人生也是一種賭博。如果不能撈回資金,我賭輸的不隻是錢,還有你,而我絕不能失去你。
下定了決心,我看看手表,已是淩晨四點多了。我感到頭昏眼花,口幹舌燥,抓起床頭櫃上的半杯殘茶一口飲盡,倒頭睡下。在閉上眼睛前,我又看到了窗簾上的樹影,不停地晃動搖曳,如張牙舞爪的魔鬼。我咬著牙向它揮了揮拳頭,然後閉上眼睛。
我給了股票交易所內線一筆不小的紅包,取得了透支炒作允諾。
股票綜合指數如低垂的樹枝,又下降了一百點。我一拳頭砸在電腦桌上。是時候了,現在是反攻的時候了。我坐在電腦屏幕前如大戰來臨般緊張和興奮。
突然,我把大手一揮,在內心裏喊了聲“決戰開始!”便操作電腦不斷大量透支買進十數種股票。就好像不斷向交戰的前線投入一批批生力軍,那感覺真是很雄偉。
隻要股票指數返升一百個點我就返本了。物極必反,皮球壓緊了就會反彈,股指降狠了也會反彈。可要是不反彈呢?要是不反彈反而再次下降呢?我緊緊盯著熒屏上的股票指數。指數緩緩爬行著,向上翹翹又向下探探,但波動幅度很小,像戰場上畏葸不前的膽小鬼。我恨不得衝上前向這個膽小鬼的屁股狠狠踢一腳。反彈吧,反彈吧,隻要返升一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