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山中仿佛一夜之間聚集了成千上萬匹狼,漫山遍野都是野狼哭嚎之聲。行宮出入的門楣也被虎視眈眈的狼群看住了,運送物資的隊伍在山中被狼群伏擊,無一生還。物資進不了山,行宮中的日子越過越緊張。
蘇氏忙著除狼患,自然就顧不上處置我。可狼生性狡詐,行宮中的侍衛傷亡慘重也沒壓製住狼群。複曲訓練的上百死士,最後也隻剩下了不足一成。
由於山下幾個村子也被狼禍害了,官府也組織了清剿。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在山下殺了兩頭狼就鳴鑼收兵了。
這場人狼之間的拉鋸戰足足持續了半個多月,山中人屍,狼屍到處可見。各類猛獸,猛禽爭相食之,霧山儼然成了野獸的堂,行宮中的人無一不是聞狼色變。
出了狼患之後,有幾個夜裏我總是能聽見大叔那奇怪的簫聲,或遠或近,或有或無。這些日子他一直讓我自己一個人看書,偶有一兩次出現在我的麵前,也總是在一旁坐著閉目養神。我本來想跟他我要離開的事,看見他總是那麼疲倦,就放下了。可心底總是有種強烈的不安感,害怕有一會再也看不見他。
於是在這個狼滿為患的除夕夜裏,沒有紅火的福字,沒有好吃的團圓飯,沒有絢麗的煙花,震耳的爆竹,簡單的就剩跟玉俏倆人守歲了。
這是我唯一一次獨自過年,想起一家人團聚,邊看文藝節目邊吃年夜飯的場景,就覺得鼻頭發酸,而玉俏早忍不住哭了起來。我跟她的情況本質上是一樣的,所以她的心情我能完全理解。
過了午夜之後,耳邊就有些似有似無的爆竹聲響,陸陸續續到亮之後。
這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時候跟在父母身後給長輩拜年,紅包收到手軟。
一睜開眼的現實卻是女婢們早在塌邊候著給我拜年。我沒有銀子,就把年時皇帝賜我的首飾,一人分了一件給她們。
她們很開心,千恩萬謝的,手腳比任何時候都麻利。玉俏看不過眼,暗地裏衝我直癟嘴。她的紅包我自然也沒吝嗇,挑了最好的給她。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元宵節,我照例到臘梅園裏看書。久沒露麵的大叔已經早早在草亭裏等著我了。他的身形更加瘦削了,人也好似蒼老了些。
我笑著問他,“大叔你今,這麼積極,又要考我什麼呀?”
他也笑了笑,“今不考你書上的藥草,你把為師教你的明月千裏給為師吹一遍。”
我,“好!”,拿出別在腰間的短蕭流暢的吹奏了一遍。
聽完後他,“丫頭,你這吹奏的姿式怎麼還這麼難看,一點沒有得到為師的真傳。”
我,“大叔,你如入化境的造詣可是用了一輩子的時間練出來的。我這才學了幾,能拿穩當就不錯了,你可別要求這麼高了。”
他長歎一聲,“你這張嘴就是讓為師有脾氣都發不出來。”
我向他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有脾氣就要發泄出來,光憋著可不好,容易憋出內傷來。”
然後他就明朗的笑了,臉上再沒有那些蒼白和陰毒。
我終於鼓起勇氣,“大叔,我要離開這裏了。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他的臉瞬間就陷入了一片陰霾,“不許走,你要是敢走,我就給你吃一粒腐骨噬心丹。”
我明白他並不是真的要這麼做,而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拒絕我。
看來分離已經不可避免,我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大叔,我在這裏一個親人都沒有,我是把你當親人看的。我想守著你,給你養老送終。你跟我一起離開,咱們找個好地方安頓下來,你可以怡養年好嗎?”
他紅著眼眶對我笑了笑,“大叔現在還不能走,等你找到好地方安頓下來之後,大叔再去找你,你還願意給大叔養老送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