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望著我眼神複雜,驚訝中夾雜著一絲驚喜,片刻之後他笑了,那笑在蒼白肅煞的臉上顯得格外鬼氣,他,我看中的人果然沒那麼容易死。
是的,我一直記得自己過的話,沒實現之前一定不會叫自己輕易地死。我望著大叔,眼眶微濕,別缺他是鬼是怪物,可我當他是親人。當日一別,他依舊還是他,容顏神色未曾改的半分。
他的笑慢慢斂了去,蒼白的臉恢複了冰冷僵硬,丫頭,你怎的非要去淌皇族的渾水呢?當日,你要護著南王就罷了,因為你鍾情於他。可今日你卻是為了什麼要護著葉家的人呢?
我,大叔,我一直把琳琅當嫡親的妹子。她和你一樣都是我的親人,你也知我在這世上沒什麼親人了,我怎的能讓你們互相傷害呢!
大叔歎了口氣,語氣變軟了,你就是這樣伶牙俐齒,我辯不過你!今日你在,我且放過她。
我還怕他不買賬,沒想到這樣便成了,我不可謂不驚喜,趕緊謝他。
大叔臉一僵,不要謝我,若你不在一旁,我依舊是要抓她的。
我張口還想同他再些話,大叔卻已經轉身離去了,獨留給我一句話,他,你好生照顧自己,我去了。
我追著那團遠去的白影,奮力的喊了一句,大叔,你也要早日脫身……
林間的飛鳥被驚起了幾隻,撲棱棱拍著翅膀撞了出來,我的話也不知道大叔聽見了沒。
大叔走了,王猛收起利劍,催我趕緊離開。我點頭跟他一起往回走,就看見他的後背已經完全濕透了。也許他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不明白我跟大叔怎會有如此深的羈絆,可他並沒有問我。
回到客棧,已經蒙蒙亮了。郭歡在門口堵著,阿偉一直在等我。我趕緊去客房找阿偉,他就那樣坐在塌上像一尊僵硬的佛像一樣。我心一驚,快走幾步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問他,你一直在等我嗎?
他沒有回答,卻失望的歎道,你從來都不記得自己答應過我什麼嗎?
他怎麼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姿態,這是什麼節奏,我趕緊低頭認錯安撫他,我一著急就忘了,你別生氣,我保證以後一定不這樣。
阿偉絲毫不為我的話所動我,淡淡的道,你的話沒有可信度。
我,那怎麼辦,要不你把我拴你褲腰帶上?
聽罷,阿偉突然咳了一聲。我心道自己話怎的如此粗鄙,竟把他嗆得咳起來。
阿偉平靜下來,一臉疲倦的,你先去看看葉琳琅吧,我有些累了。
這是攆我走了,竟對我失望至此了嗎?我心裏一陣暗傷,卻依舊笑著對他,那你好好休息。
阿偉應了歇在塌上,我便去隔壁房間看葉琳琅。我進去的時候葉琳琅頭低著,就像一隻受驚的獸一樣蜷縮在塌上。我看見她格外瘦弱的肩膀不停地在顫抖,心裏一陣發疼。
吳源看見我,緊皺的眉頭鬆弛下來,他,姑娘,世子妃不讓人近身,還是你來吧。
我點頭道,先有勞您去幫她找些幹淨衣服吧。
吳源應著,好!好!隨後出了房門。
我走向榻前再看葉琳琅時,她瞪著雙目以極其震驚的神情問我,你是誰?
我取下頭上束發的玉簪衝她嫣然一笑,緩緩坐到榻前反問她,妹妹,一別經年,你竟不認得我了嗎?
葉琳琅瞪著眼,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親眼看見勳哥哥把你埋聊,我們每年都去你墳上上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