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燦潛在水底,憋著一口氣,逆著水流方向,一隻手緊緊扣住江堤一塊楔出的突石,一隻手把緊緊抱著女孩子的小蠻腰,靠著雙腿使力,將女孩子牢牢的擠在江堤和自己之間。
錦江水流清澈,蜿蜒流轉,徐徐繞城而過,江流沿岸綠柳成蔭,繁花似錦,頗有幾分江南水鄉的神采。雖名為江,其實水麵不寬,而這一段江麵更加狹窄,青石為堤,寬不足十丈,深也不過七八米。好在江堤修得並不規則,縱橫交錯,凹凸嶙峋,加上水草茂密,兩岸雜樹成蔭,相互掩映,否則站在水邊便幾乎可以將江底一目了然。
所以他在落入水裏的一瞬間,便將剛在堤上借和高脆兒翻來滾去時抓在手裏的一塊卵石貼著水麵往下遊擲去,卵石幾乎平平的沾著水麵,劃出一道水波,在下遊一個彎拐處沉入水中,但留下的波痕卻成功的偽造出自己正往下遊而去的假象。
高脆兒死命抽搐的身子瞬間便軟了下來,似乎是認命般的,小嘴緊緊的貼在朱燦嘴上,那靈動的眸子無神的盯著朱燦,慢慢的閉了起來。
自然而然,雙唇相交在朱燦有意無意之間,已經變成了唇舌相交。
頭頂風聲響起,楊姓少年出現在堤上,頓了頓腳,身形掠起,飛一般向下遊去了。
水麵波起,“嘩啦”一聲,兩個身形貼著堤壁浮了起來。
死命的踹了幾口氣,瞧了瞧楊姓少年消失在下遊拐彎處的身形,哈哈一笑,朱燦抓住堤壁的手一使力量,抱著高脆兒躍上岸來。
毫不介意的搖頭抖了抖水,四下打量了一番,再低下頭來,看著懷裏雙眸緊閉,滿麵嬌紅的少女,意猶未盡的撇了撇嘴,沿著白玉般的耳垂惡作劇般的吹了口氣,笑嘻嘻的輕喚:“喂……”
少女渾身一震,睜開眼來,似乎一時間還沒習慣近在咫尺的某人,黑玉般清亮的眸子迷離而無神,清晰的倒映出一個如落湯雞般渾身濕透、偏偏又笑容滿麵頗有幾分痞相的身影,彎曲而修長的睫毛輕輕顫栗,有如被遺棄的小貓一般楚楚可憐。“好漂亮的一雙眼睛!”朱燦不由暗自歎息,從前讀書是常見前人們用“秋水為神”四個字描寫佳人雙眸,今日才真的是見識了。
不過很快,女孩子雙眸渙散的焦距凝聚起來,從迷茫轉向清明。
先是閃過一抹讓人疑是錯覺的淡淡羞意,然後,幾乎是瞬間那漆黑的雙眸便被升騰的寒冰與火焰充斥。
冰一樣的冷,火一般的恨!
死死的瞪著朱燦。
說罷掉過頭來,再不理身後那幾乎可以溶金化骨般的眼神,抬頭瞧瞧那炎炎豔陽,轉身低頭瞧了瞧落湯雞般的自己,皺眉喃喃:“這樣回去娘親可又得生氣了……要命啊!”
不禁暗自惱火,自己可沒到能僅僅憑借內力運行便能蒸幹衣衫的境界,還得找個地方把衣衫弄幹,不過前提是得趕快離開這兒,否則待會那姓楊的小白臉回來了,自己可沒準又得下河練習潛水!
回頭向著老柳樹方向瞧了瞧,這會那一群狐朋狗黨裏才有人歪歪倒倒的爬起來,似乎傷得都不怎麼重麼,看來這姓楊的小子和高脆脆這丫頭都還是手下留情了的。正準備吆喝一聲給他們打個招呼,剛一提氣,忽然體內一陣氣血翻滾,一口氣憋在胸口,禁不住咳嗽起來,微微運氣,這才發現經脈結塞,看來剛才硬挨高脆兒那兩下,應該還是受了點輕傷。
不過對此他也是早有準備,畢竟腳下躺著這丫頭論功夫可遠在自己之上,不過要論動手打架的實際經驗,這丫頭看來是拍馬都趕不上自己,利用對手輕敵和並不想真的傷人,自己打了她個措手不及,可挨上這兩下可是真真切切,尤其是挨在背部的第二下,要不受一點傷那才是奇怪的事情了。
又回頭瞟了眼地上的高脆兒,心頭琢磨自己剛才動手動腳得是不是過分了點?說來自己還是靠著這高丫頭最後沒有真的下重手,要不然這會躺在地上的恐怕是自己了……唉,不管了,反正事兒老子已經做了,大不了以後躲她遠點。默默算算,那姓楊的小白臉大概也差不多該反應過來了,看來得趕快閃人,至於老柳樹那邊的眾位兄弟,反正他們也不打算拿你們怎麼樣,最多待會高脆兒衝開穴道找不到自己再揍你們一頓出氣……嘿嘿,那就恕小弟不奉陪了!
打定主意,也不再理會躺在腳邊不能動彈的美人,轉頭就向回城的方向溜去。剛邁步走出去不到三五丈遠,身子便是一僵……
遠遠的衣袂拂動的風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