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澤神色一凝，這件事除了他和趙中誠外無人知曉，可卻如此輕巧地被另一個人說出來。
因為不知道眼前女子的意圖，越澤並沒有開口，隻是緊盯著她，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雲梔說完也緊緊盯著越澤，卻發現他的眼眸沉如濃墨，仿佛能一眼望到底，可又仿佛什麼也看不出。
這個男人，從頭到尾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嚴嚴實實的，即便是最容易看出一個人心情波動的眼睛，也不例外。
太讓人氣餒了吧，要是這個時候她的讀心術還在多好啊，屆時不管是心思多深沉的人，都逃不過她的法眼，哼哼哼！
雲梔到底是放棄了去探究越澤心裏的想法，直截了當開口：“那張怨靈咒並非怨靈咒。”
越澤微怔，心裏有了輕微的動搖，但很快又堅定地否認：“不可能，趙中誠不可能撒謊。”
影五的催眠術從未出錯過。
“我的意思是，那張符並不是你眼裏看見的符，它被沈曼寧下了幻術，在凡人眼裏，它是怨靈咒的圖案，但實際上它隻是一張退靈符，保護你不受邪靈侵擾的符咒。”
雲梔的話仿佛在越澤的心裏捅了一個大窟窿，讓他的心止不住地顫抖。
越澤強自鎮定地抬眸看著雲梔，一字一句說：“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那張符你還在嗎？”
雲梔說得十分篤定，越澤的心裏其實已經信了七分，他轉身走出梔園，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千斤重，沉得他幾乎邁不動步伐。
越澤不禁在想，如果……如果雲梔的話是真的，那麼他對晚瑜做了什麼？
他親手‘殺’了她！
等走至禦書房門口，越澤抬頭望向天空，腳步就這麼停了下來。
有宮人看見他，上前恭敬詢問，越澤隻看得見他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你不敢進去嗎？”雲梔的聲音在他身後陡然出現。
越澤渾身一震。
“進去吧，然後去找她，解開所有誤會。比起你們分離兩地，我更希望你們能在一起。”
終究，越澤抬起步伐，踏了進去。
那張符他一直沒有丟，一直保存在禦書房正桌的抽屜裏。之所以還留著，是因為即便那是‘毒藥’，也是她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是她存在過他世界裏的證明。
如今，時隔半年，越澤再一次打開那個盒子，目光落在安安靜靜躺在裏麵的符文。
上麵的圖案與當初所見……大不相同。
“看見了吧，沈曼寧附在上麵的怨氣漸漸消逝後，幻術就失效了，現在你看見的才是這張符真正的模樣。”
“我怎麼知道這會不會也是你施的幻術呢。”越澤的視線緊緊鎖住盒子裏的符文，聲音微微顫抖著。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他已經相信了雲梔的話，隻是在自欺欺人，因為他沒辦法去麵對對晚瑜做得那些事。
“你！”雲梔被越澤的這句反問氣得個半死，她氣鼓鼓道，“你怎麼就不願相信晚瑜是真心愛你的呢？你自己想想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難道她真的心思深沉到能連你都騙了個徹底，不露半點破綻？那她又何必在天下人的麵前暴露自己會禦靈術的事情呢？”
雲梔的這些質問仿佛一盆冷水，將越澤澆了個徹頭徹尾地清醒，他的腦海中陡然浮現出和晚瑜在一起的種種，她對他笑時的樣子、對他嘟囔著抱怨的樣子、對他撒嬌的樣子，所有音容笑貌，都那般生動真實，他為何偏偏懷疑這一切是假的？
當真正的真相擺在麵前的時候，才驚覺當初自以為的真相多麼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