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雲若煙總覺得他好像是在哭。
墨非離的傷勢並不重,雲若煙給墨非離檢查了一個遍,最後發現沒什麼大事,隻需要把還未深入肺腑的毒素逼出來就可以了。
早中晚三次挑破皮放血。
墨非離終於在晚上醒來,他痛的手臂都抬不起來,隻能睜著眼睛看著房梁,視線停在一邊還在施針的雲若煙身上。
一張嘴才知道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你怎麼樣?”
雲若煙看到他醒了,心口巨石總算是落了下來:“我沒事。”
真是傻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她。
墨非離不鹹不淡的繼續說:“你沒事就證明我也沒事,終於可以放心的睡一覺了。”
雲若煙:“……”
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都在這裏遇到朝妄了,他一個人坐在階前,頭發長的可到腳踝,白發占了一大半,臉還稱得上光風霽月,歲月倒是算對他溫柔。
他坐在階前,一坐一天一夜。
雲若煙不明白,分明朝妄應該是已經死了,怎麼會還活著,且隱姓埋名隱居在此?
還有他這一幅悔恨的模樣……
剛才又叫她千江。
難道……
雲若煙這麼想著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朝妄身邊,她小聲道:“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朝妄沒有抬頭:“可以。”
雲若煙坐在他旁邊,天邊有一縷兩縷的銀色月光,隨著歲月悄無聲息的入了山川河流,入了誰停在在秀麗江山的眼。
雲若煙小聲問:“先生怎麼會隱居埋名的住在這裏?”
她本來也是不明白的。
後來突然夢到了那個場景,那個千江和朝妄在四處找尋日後退隱的住處,就是選擇了這裏。
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千江種下的。
後來她也死在了這裏。
也算……因果循環吧。
朝妄依舊麵無表情:“她在這裏。”
雲若煙當然明白這個“她”說的是誰。
雲若煙托著腮看這天邊一輪孤月,半晌悵然道:“先生,你思慕千江貴主嗎?”
“年少插科打諢不知什麼是思慕,長大後步步為營也不知什麼是思慕,後來心狠手辣處處設計的時候也不知什麼是思慕。”
雲若煙聽了一會也沒等到下一句,不由的挑眉問:“然後呢?”
“然後?”
朝妄終於是輕輕皺起了眉,半晌有清風破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吹過來,吹的他耳邊的頭發迎風而起,像是吹起埋在紅塵中的一段往事。
他悵然長歎,“可惜到她死我都不知什麼是思慕。”
是嗎?
雲若煙抬眼看著滿庭院的花花草草,最矚目的應當數院子裏的那顆槐樹了,時間應該很久了吧。
她問:“那棵樹……”
“我種的,她死了多少年,我種了多少年。”
“我知道。”雲若煙點了點頭,又說,“先生難道不知道,槐為木鬼,屬性偏陰,大多可能會引鬼招鬼的。”
朝妄像是被說中了什麼。
他抬頭看著雲若煙,半晌才輕輕一笑,仿佛他身後的花海都跟著活了一樣。
雲若煙心裏小小的震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