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繪太危險了。
她知道的。
“那個表哥,你若是無事的話我覺得我還是退下吧,畢竟這前朝之事不能被我等婦人所見的,機密就是機密嘛,這……這老祖宗定下的規矩,總是不能改的。”
哦?
朝繪輕笑著說:“無事,你並非普通女子,你能替孤查出為禍後宮的毒瘤,又能幫孤尋到真正的天女,自是孤的福星,孤怎麼會提防你。”
關鍵是她真的不想和他太多太親昵的接觸啊。
朝繪也沒有繼續和她深談這個話題,他筆尖一轉,自然換了朱筆,似是微不足道的問:“表妹此行順利便好,隻是不知道可有查探到天女下落?”
這……
雲若煙想起國師的話和那勢在必得的笑的星月,就覺得脊背發涼。老實說她對朝繪的確沒什麼情愛的念頭,要是真的去糾結於這個問題,應當也是因為她現在住在朝繪的宮中的原因。
可說不說?說了他會聽信嗎?不說他若是真的聽信了國師的該怎麼做?
雲若煙思忖再三:“表哥,覺得國師是個怎樣的人?”
國師?
朝繪似笑非笑:“能人異士,尚可重用不可推心置腹。”
鬆了口氣。
“那他的話表哥你能聽信幾分?”
“九分。”
完了。雲若煙第一念頭就是這兩個字,完了。
“怎麼……不是說不能推心置腹嗎。”
“他隻有孤可以聽信,也隻有孤聽信他的話,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孤給他的,他沒理由對孤下手。”
還是太自大。
雲若煙在心裏哭喪了會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去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便聽到朝繪繼續說:“不過你的話,孤是聽信十分的。”
十分。
真是個挺高的分數。
雲若煙沉思了會,最終決定孤注一擲:“天女我並沒有找到。”
朝繪卻沒有什麼驚詫,依舊是閑適淡淡的情緒外露,“國師說已經找到了啊。”
“那是國師找到的,並非是我。”
朝繪未置可否。
雲若煙決定還是要繞過這個話題的好,反正現在朝繪的敵人又少了一個,他鬆了一口氣開心也是正常,再加上自己對他這個對手還真的挺好奇的,便輕聲問:“陛下覺得,這位丞相是個怎樣的人?”
沉默了會。
朝繪說:“重臣也是忠臣,隻是他的權勢太高太大,幾乎要把孤的光澤榮耀給擋住了,孤自然不會饒過他。”
重臣能有幾個是個忠臣?
又有幾個能在這輾轉浮沉的官場中僥幸留下一條命?
都是算計交易試探罷了。
君王最怕的不是險惡邪佞,而是功高蓋主。
雲若煙心裏突然覺得沉痛,她雖然是沒親自卷進去過這件事,可到底這件事也和她有著或多或少的關係,她想起自己世界中的曆史上這般處罰懲治開國重臣的也不在少數。
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想到這一層雲若煙突然又釋然了一二,她說:“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可他到底是個惡人,他拋妻棄女,後來又寫了自己的權勢地位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自己的糟糠之妻,最後還親手把毒酒送給了他的糟糠之妻。總之這一切就是他的錯,所以他落到這個地步也是自作自受。”
朝繪手一頓,毛筆的墨就滴在奏折上,很快漾成一片墨。
他冷笑著搖頭,嘖嘖歎息:“你怎麼知道是他把毒酒遞給的他糟糠之妻?”
雲若煙被這一句話給弄的懵了一瞬,有片刻的沒有反應過來,“表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其他的意思。”朝繪輕笑著伸手拿過一旁的手帕輕輕擦拭著奏折上的墨,神色淡然,是置身事外的冷靜,“孤知道一些其中的事,其實趙敘岸給他妻子的酒本是無毒的,最後是被他妻子給調換了,從某種角度看,他並非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
他……換了?
“可……可別人都說了是趙敘岸自己換的,目的就是要用糟糠之妻的命換自己的命,怎麼會……”
朝繪輕笑:“你說的是星月所說的話吧?”
朝繪居然認識星月?
雲若煙點頭。
“那是孤故意讓她這般說的,畢竟她隻有這麼說了,趙敘岸的人生信條才會崩塌,他會懷疑自己這十幾年的執念到底是因為什麼,再想到他妻子其實並沒有護著他,他妻子從頭到尾都是恨著他的,那他會如何?一句話,全世界天塌地陷,也隻有這般血,他才會控製不了自己心性繼而瘋掉。”
朝繪還在輕笑,“如果他不瘋,孤如何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