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煙在房間裏放了躺椅悠哉悠哉的睡午覺,蟬聲尖細卻也不會特別刺耳,她悠然自得,便覺得這天湛藍這雲白淨,這蟬聲也悅耳了很多。
恍惚間。
她抬起頭,麵前已經落了一圈的影,那人眉眼含春,一襲白衣明朗幹淨。
“弓嫿。”雲若煙麵色不改,“好久不見。”
弓嫿沉默了會,到底是老友相逢比不過自己內心裏的羞愧:“是我辜負了娘娘,娘娘那般信任我,又對將軍這般情深,我不該瞞著娘娘的……”
雲若煙一擺手:“這沒什麼,我已經想開了。”
“……”
雖然有時候不知道一些事比知道一些事更開心,可雲若煙到底不是個心裏藏的住事的主,故而也終於忍不住失笑出聲,不過笑意未及眼底。
“你已經把墨非離給救走了,現下又來我這裏是做什麼呢?想著和我一起裏應外合顛覆這西涼的山河?”
弓嫿又陷入了緘默。
像是過了良久,又好像不過須臾,他說:“西涼侵占東陵已久,將軍看在眼裏也疼在心裏,這段時日和娘娘的日常中,娘娘應該也察覺到了一二。故而我不敢奢求娘娘會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營,隻求娘娘不要臨陣倒戈,選擇幫助西涼。”
……
嗬。
雲若煙譏笑:“我是西涼人,為何要幫著你們東陵?”
“因為他墨非離嗎?”
“嗯?”雲若煙笑魘如花,眉眼幹淨淬著些許的黯然之色,“我幫過他這個人,幫過你們這些人,也幫過你們東陵很多次,因為我們到底從某些方麵上也能被稱呼也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們會死。”
“但這不代表我就會站在東陵這一麵。”她說,“骨子裏來說,我到底也是個西涼人,並且現在我地位權勢都有了,很快也要成親,享受一下母儀天下的感覺了,你現在讓我‘臨陣倒戈’的去幫你們東陵?”
“憑什麼?”
她很想這麼問的,說來也是,來到這裏過了這麼多天,也看過風雲嚐過辛酸苦楚。
可唯獨。
這一點她是怎麼的也想不明白啊。
弓嫿沉默一瞬,沒想到到底要中文網的立場去讓雲若煙繼續這麼做,故而半晌,也不過是道:“將軍,很掛念娘娘。”
“還是叫我貴主吧。”雲若煙卻沒什麼情緒波動,她伸手拂過身側,淡定道,“這裏到底是西涼,東陵鐵騎一天未及此地,我便是西涼一日貴主;若東陵鐵騎踏碎西涼邊陲,我也會同西涼共進退共存亡。”
雲若煙也不知道有些事到底眼怎麼說怎麼做的才好。
隻是心思複雜。
帝王有帝王家的不得已而為之,她也有自己的傲骨和骨子裏的韌性。
本來是什麼也沒打算介入的。
不過……東陵的確對她不如何,她在東陵的所有記憶也除了一個墨非離就不堪入目不堪一擊了。而西涼卻並非如此,西涼有舅舅,有她的唯一親人,若是真的隻能再次兵戈相見,她不知道自己要選擇誰去幫助,那就……
隻能同舅舅一同。
血脈這個東西,雖然她並不是雲若煙,可現在,可這段時間受了蠻王這麼多的恩惠寵愛,她也就成了雲若煙。
弓嫿皺起眉,低聲道:“娘娘不要受西涼人的蒙騙才好。”
“西涼的蒙騙?”
雲若煙認真的思考了會,她摩挲著手邊的念珠,這是她親自求來的,本來是打算送給蠻王做壽誕禮物,後來事多了,也就沒送出去。
她的念珠寓意平和安靜歲月無波瀾。
可如今。
念珠似是沾染上了爭鬥和血腥。
她仰著頭看天色,許久,看到一排雁兒飛過,劃破了湛藍的天。
“或許吧,或許我不會告密,但是我應該不會背叛西涼。戰爭這個東西太過殘酷,兩個國家的紛爭廝殺,受牽連的總是百姓。他們顛沛流離,一生淒苦,所以這戰爭如果能戛然而止,我會很開心。”
然後她又笑起來說:“你就這麼回去告訴墨非離,讓他好好養病,西涼可以助他打回東陵重掌大權,但是最好西涼東陵沒有戰爭,否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我最後選擇幫助的一定是西涼而並非東陵。”
弓嫿恍惚一瞬。
日光傾城而溫柔,她的輪廓幾乎都要陷進那縷隨時可散的明朗中。
她的確成長了太多。
送走了弓嫿,雲若煙也感覺腰酸背痛,沒功夫繼續曬太陽了,剛想著回去休息,卻見宮人火急火燎的跑過來:“貴主!”
她定步:“何事?”
“貴主的嫁衣做好了,公公已經送來了,此時就在殿外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