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了。
像,有一滴水不經意落在了青石板上。
蕩漾起一圈塵埃。
和幾滴汙泥。
雲若煙不得不後退了一步。
她像是被嚇到了,臉色在瞬間變的很難看,她皺著眉,本來是想問你是在逗我玩嗎,可是又仔細一想她並沒有朝繪這句話裏讀出來一丁點的玩笑的意思。且,他用的自稱是“我”是並非是“孤”。
他並不是沒稱呼自己為我。
隻是那都是他恍惚或者不清醒的狀態下,除非……除非他是認真的。
雲若煙記得自己還說過的,她說過這朝繪坐擁天下為西涼之王,怎麼會不孤獨呢。
可他……
內心應該是怕孤獨的吧。
朝繪收了按住刺痛心口的手,冷笑了聲,咬牙切齒的繼續說:“我本來的確是這麼想的,不過蠻王既然大不敬的想著謀朝篡位,我又怎麼能放過他?”
雲若煙心一跳。
她下意識的又往前走了兩步,辯解道:“不是這樣的,我已經給我舅舅寫了書信告訴他,我已經把這一切都告訴了陛下你,我已經在勸他就此收手。陛下,他收手了你也就放棄針對他行不行?”
“……”
朝繪覺得有瞬間恍惚:“你這麼說,是關心他還是關心我?”
“我。”雲若煙響起狼煙遍地和滿目瘡痍的東陵,和那些躺在路邊流離失所淒苦無依的流民,還有那丞相三小姐的質問慘死。她感覺脊背發涼,感覺到心口尖銳細小的刺痛。
像是被誰給不輕不重的打了一拳。
可正好打在最為脆弱的心口。
雲若煙咽了口口水,她撩起自己的衣袍,屈膝而跪,以頭叩地,把自己放在卑微至極的地位。
“我誰也不為,我隻是不想讓戰爭再起。不過若是陛下執意要問出來個左右東西,那我隻能說,我為了西涼百姓。我見過戰爭,也身處過戰爭漩渦深處,我知道戰爭對於一個王朝意味著什麼,也清楚的明白,若是這一次非戰不可,肯定是兩敗俱傷。”
“若是這時候一直臣服於西涼的東陵不甘心反叛而起,用南越為後盾,那時,西涼就要被他們給吞了。那時……”
雲若煙眼裏的光一點點的破滅。
她想笑,可是唇角也勾不起來了,露出來的隻有悲哀的無奈。
“所以,陛下,收手吧。”
……
……
又是一滴水滴落。
落在寒潭,蕩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朝繪也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他直起身子,緩緩移步到窗前站定。他怔了怔,伸手推開了雕甍的窗,看著窗外的朱牆水榭,看了會,他聲音已經壓的很低。
“好。”
他說,“隻要蠻王願意把我所中的毒的解藥給孤,也願就此收手,孤可以既往不咎,但孤要他手中的一半軍權。”
蠻王最看重的是軍權。
雲若煙擰眉,她思忖了下:“好,我去勸他,我會很快給陛下答複。”
“多快?”
“明天。”
“好。”朝繪回頭看她,認真的道,“到了那時候,我依舊願意娶你與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