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勿籍自然不知他心中百轉千回,不知道他又腦子混沌想到了天外的哪個方向的哪件事去了,他也懶得去揣摩李成的心思:“那便退下吧。”
李成驚怒:“大人!”
薑勿籍冷著眼臉現慍色:“聽不懂我說話還是如何?!”
薑勿籍到底不是以往外人口中就算聲色俱厲也會被人說可愛嬌俏的少年,離了被人追捧的場景,他的眼黑見多了,便也不再清澈。眯眼斂鋒芒,再睜眼殺機盡顯,隻顯露七分也使的他身經百戰的人都膽戰心驚。
李成無法,隻得認命的起身道:“是,臣告退。”
待李成退下,大殿中所有人都沒了身影,鼎爐上的被他扔了的歲末的桃花香撩撥心弦,他方才覺得醉的暈人。
這是今天第幾個來彈劾天月的人了?
他已然記不仔細。並非是他糊塗,而是人實在是太多了。
天月這個人對他來說就像罌粟,特因為好奇而想著一步步靠近。可靠近了他又憎恨,憎恨了卻也離不開,明知天月的毒性和鋒利,他卻無論怎樣都離不開她,並且偏偏覺得這份骨子裏的這分愛意隻要給了天月,無論怎樣卑微都甘之如飴。
真是下賤。
另外說起來,和天月一同為自己暗衛的趙舒倒是在年前來拜訪過他一次。彼時他正為了應襯著自己的名聲而諸惡不避的為非作歹,趙舒說他是受了天月的命要來殺他。後來誤打誤撞,他看到自己暗室裏到處都是天月的畫像,趙舒放在薑勿籍脖頸處的長劍也不由的顫了顫,沉默許久,最後咬牙道:“主子你真是……”
薑勿籍覺得他沒說完的那句話是想罵他的來著。
說他什麼呢?
下賤?可笑?還是卑微可憐?
後來,半年後天月孤身一人來取薑勿籍反叛鐵證,千鈞一發之際被攔住囚禁身側。他就這樣生生困了她半年,天月心高氣傲不願與他涸轍之魚在一處,他卻壞心思上來了,劣性根便驅使這他,故意的讓天月逃不開他身邊。
別人都說天月恨他。
他也這樣是覺得。
天月她怎麼可能不恨他,又怎麼可能不怨他呢。
可她又為什麼恨他呢。
他每日都睡在她身邊,卻也每日都睡不安穩,總是會被她的殺意驚醒。天月想殺他,他是知道的,他也想著殺了天月,有很多次。想到他母親的離世和皇上的心機,就覺得對世道無望,可手捏住她脆弱的好像一用力就會捏碎的脖頸時,又怎麼也不去手。
他的貼身奴才也勸過他,說,王爺若是舍不得天月姑娘,放過她也好。
可他偏不。
可他到底是舍不得的。至於到底是舍不得那些過往的還稱得上溫暖的年月,還是舍不得天月這個人,他還分不清楚。
不過別人都還是覺得多半是溫暖,畢竟他接觸過的溫暖太少。
他起身,冷冷道:“來人。”
在外守夜的侍女匆匆跑進來。
“帶我去天月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