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獄(2 / 2)

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我吃牢飯的前因後果就被芬姐挖了個幹幹淨淨。我記得那晚她倚著牆角而坐,窗外昏黃的燈光透過巴掌大的通風口照在她身上,她似乎就這麼坐了一夜,一夜未眠。

從那天起,她開始直言不諱地稱呼我為:蠢女人!

這麼一叫,就是三年。

現在我要走,雖然心裏高興,可又抑製不住有些傷感的情緒。芬姐別過頭看向牆角,我像是賭氣般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向她宣告:“昕哥說他會來接我。”

芬姐忍不住啐出一口唾沫,眼中是真真切切的鄙夷:“你給我坐三年牢,出去的時候我保證租一排花車敲鑼打鼓地迎接你!”

我支起身子來,對峙道:“你就對我這麼有意見嗎?”

她急得滿臉通紅,最後隻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臨走前夕,芬姐出人意料地抹出一把眼淚,她哼哧了很久,斷斷續續跟我說:“傻丫頭,出去了就別再委屈自己了,對自己好點……”

我突然覺得喉嚨一陣幹澀,張了張嘴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很久之前就有人議論說,芬姐是為自己喜歡的人擔了罪才坐的牢,她的刑期十年,而那個男人卻在她入獄的第二年就與別的女人結婚,如今兒女雙全,承歡膝下。

告完別,我跟隨獄警大姐走到監獄正門,她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了一句:“好好做人!別再回來了。”就重重地關上了大鐵門。

我甚至來不及點頭回應,就匆匆告別了我三年的牢獄生活。

仿佛是做夢一般。

我站在荒涼的圍牆外,沉默了許久。那缺失的光景像是一場久別的夢境,曾經觸目可及藍天白雲、都市鬧街,我已整整告別三年。

有種想哭,卻又流不出眼淚的蒼白無力。

頭頂烈日炎炎,我站在圍牆的陰影下等到失去了耐心,終於按捺不住給岑昕打了電話。電話打了三遍都沒人接。

一股灼人的焦躁從心底溢出,我揮手擦了擦滿頭的汗水,平複心情第四次按下通話鍵。

電話那端響起了岑昕溫和又平穩的聲音,他問:“怎麼了?”

“今天我出獄……”

沉默了一陣,對方用略顯無奈的口吻說:“小言,公司臨時有一個緊急會議要開,我這邊抽不開身……”

“緊急會議?”我很快領悟了岑昕說這話的意思,不禁有些生氣:“今天我出獄!什麼會議有那麼重要嗎?”

“唐言!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電話那端的岑昕呼吸急促,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臨時召開的……總部洽談會……非常重要……我也……沒有辦法……”

頭頂的烈日越發灼人,我抿了抿發澀的嘴唇,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的力氣。

“知道了。”我淡淡開口。

“你先叫車回家……等我晚上回去再說……”

那邊忙不迭地掛斷了電話,耳邊響起長長的忙音。

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