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鄙夷、恥笑還是嘲諷,我一時分辨不出任閔眼神中的意味,心頭滑過一陣難以言說的落寞,垂著頭不願意再看他。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到這裏的?他全部都聽到了嗎?那麼在他眼中,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狐假虎威、咄咄逼人的女人……
不知為何,踏出茶水間之前的凜然盛氣頓時全無,我羞愧不已,卻又倔強地不願意因此被他看扁,矛盾的心情在心中反複糾結著,最終抬起步子,打算越過他離開。
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要逃離的心情。任閔是不是對我越來越不滿意了。
手卻突然被抓住,我離開的腳步一頓,受傷的手背一陣吃痛,不由得驚呼一聲。
“怎麼了?”任閔微微皺起濃眉,說話間已經拿起我的手查看,他的眼神始終透出一股子令人畏懼的嚴肅,盡管畏懼,我還是因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不由得抽回了手。
因為太過用力,不由得又一陣吃痛,忍住了叫聲,眉頭卻不能自已地皺緊了。
他複又抓起了我的手臂,手上用了力,我掙脫幾次不得,正要開口間,他已經拉著我推開了身後茶水間的門。
茶水間一前一後有兩個門,任閔推門而去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大半,想必是看見他在前門,都紛紛從後門溜了。剩下的人見到推門而進的是任閔,一個個不由得變了臉色,一言不發地看著,已然做不出反應。
任閔目不斜視,拉著我的手一路往裏走去,在拐角的一處醫藥箱前終於停下腳步,一陣翻箱倒櫃,找出了燙傷膏。我始終沉默著不說話,其實心髒“砰砰”直跳,已經和別人一樣做不出反應,隻覺得臉上的熱意一直燒到了耳後根。
任閔似乎毫無察覺,隻有些笨手笨腳地擠出了膏體,一點一點敷在我的手背上。一陣透徹的涼意襲來,原本灼熱的手背瞬間舒暢不少,我微微皺著眉,忍著絲絲的痛意。
他似乎有些謹慎,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我的反應,我不由得被他笨拙的樣子逗笑,笑容漸漸深了,竟情不自禁默默觀察起他來,這樣表情嚴肅卻又有些許遲鈍的任閔,竟那樣的吸引人。
他有些得意地看著眼前的傑作,正打算將藥膏收回醫藥箱,一邊早就有人迎著笑將工作接了過來。他看我一眼,表情又嚴肅起來,厲聲道:“吃飯去。”
我有些木然地跟著他往門外去了。
任閔帶我到了樓下的西餐廳,我一路都不太能自我思考,直到點的餐上了桌,才覺得有些餓了。
任閔的嘴角帶著一抹笑意,我一邊切著牛排,一邊有些忐忑地看著他。
“是你讓李準把任夏接走的嗎?”為了尋找話題使場麵不那麼尷尬,我有些明知故問。
任閔始終優雅地用著餐,聽完我的詢問,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不由得有些期待,我裝作不在意地問道:“是因為前夜的事故嗎?覺得我連累了任夏……”我淡淡地說著刻意盯著麵前的餐盤,並不敢看他的表情。
半晌,他淡淡地說:“不是。”隔了許久,又補充道:“老爺子的吩咐,我照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