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葬禮(1 / 2)

許清的葬禮操辦得極為清簡,我和她互為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她的葬禮上能戴孝穿花的隻有我一個。

任夏穿著一身素衣坐在我身邊,眼眶通紅,哭得像一隻兔子,她是一個極容易傷感的孩子,不會傷春悲秋,但對身邊發生的事情都很有代入感,所以麵對著許清那張黑白的照片,她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哭聲在空蕩蕩的大廳內久久蕩漾不開,極具感染力。

我好像哭不出聲音來,嗓子裏一陣火辣辣的疼,沒有料到的是,許清的葬禮上,能為她的離開增加點淒涼氛圍的人,竟然與她不過兩麵之交的關係,著實可笑。

葬禮的儀式結束,我抱著許清的骨灰,神色木然地坐在走廊地板。我的目光渙散,眼前總是一片霧茫茫的,看不清從遠處走來的人,看不清一切。

好像還沒有從發生的這一切變故中抽身過來,盡管不久前還能握著我的手對我笑的女人此刻已經變成我手中那一撮小小的塵灰。許清的臉總是不斷浮現在我腦海中,蒼老的清瘦的她、年輕的優雅的她,總是一夜一夜侵入我的夢境中,對我說:“孩子,媽媽不想死。”

視線無法聚焦,雙眼一片灼痛著連眨眼都變得異常艱難,鹹濕的淚水落在臉頰竟然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我微微歪過腦袋,將頭深埋在任夏清瘦的臂彎中,滿是哀傷地囁嚅道:“小夏,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任夏聽完我的話,又不由得哭出聲來,我們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好像在絕望到看不見一絲光亮的人生漫漫中,總算有一個能支撐你的肩膀。

我再也沒有媽媽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再也沒有了親人,沒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

一抹黑影遮住了頭頂暗淡的光,投下一片陰影,我目光注視著不遠處前方的人影,目光隨著影子漸漸移動,最終落在霍未瀾那一樹高大的身影上。霍未瀾穿著一身深黑色西裝,打著黑色領帶,神色凝重地看著我。

他鮮少有這般嚴肅認真的時候,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模樣竟絲毫不遜色於任閔威風凜凜的氣質,著實讓人訝異。

“節哀順變。”霍未瀾看著我,緩緩吐出四個字。

我伸手抹開眼角的淚水,異常艱難地點了點頭,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神色疲倦,看起來異常的辛苦。“節哀順變”四個字不過是毫無力量的說辭,但所有參加吊唁的人幾乎都會這麼習慣性地安慰上一句——“節哀順變”。

我根本無法節哀,也不想要順變。

我想要造成這一切不可挽回後果的人,付出代價。如果上天不能夠懲罰他們,我可以代勞。麵上不動聲色地應了,心裏卻漸漸衍生出了一尊魔鬼,絕望而洶湧,在內心嘶吼咆哮著,幾乎就要衝破束縛,張開血盆大口而來。

Rita!她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許清已經死了,她憑什麼還能夠安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去享受生活。她應該受到懲罰!

最後來到靈堂的人是李準,他帶著一束白色菊花,同樣著一身深黑色西裝而來。我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在我被任閔剛剛救下的期間,李準曾幫助我多番照料過許清,這份恩情我是明晰記在心上的。

李準來到許清的靈堂前,擺下白菊,深深地鞠了三躬,這才重新來到我的麵前。他的聲音低沉嚴肅,在空寂的大廳內顯得格外傷感,好像任夏清冽的哭聲。

“任總在國外趕不回來,叮囑我替他送上花。”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同情,我略略點頭算作回應,他幾次張口,隨後才慢慢道:“節哀順變。”

我揚起臉,擠出一絲蒼白無力的笑容,回應他:“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