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涼如水。
任閔離開以後,偌大的房間又變得寂寥無聲,我在黑暗的空間裏瞪大了眼睛,今日發生的一幕幕場景像是被剪輯過的黑白膠片,呼嘯著從眼前閃過。
推開窗台的玻璃,冰涼的風又爭相擠了進來,卷起輕盈的白色紗簾,軟綿綿地觸碰著肌膚。我雙手緊緊抱著身體,身體四肢傳來的疼痛似在刻意地提醒我今天發生的一切不是個夢境。心裏空蕩蕩的,不由開始思考起任閔所說的話。
他說的全然沒有問題。我暗自叫囂著要擺脫他的束縛,卻發現離開任閔之後我的人生軌跡變得更加糟糕,我所經曆過大大小小的事情,無一不是需要他的插手我才能全身而退。
包括我的命,都是他救的。如果這個男人沒有闖進我的生命中,恐怕我早就死了不下百回。
所以在任閔的麵前,我有什麼資格不屑或抵抗呢?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評斷他的個人奴役主義、圈地意識?無論他是把我當成隨身豢養的小貓小狗又或者是可有可無的小物件,他總是因為這個人主權主義而救了我。
如果不能夠變得有能力,不能變得強大,我憑什麼去質疑他的霸道專權?不能自己保護自己的話,我隻能寄居於別人的保護傘下,看他人的臉色生活。
默默關了窗戶,再次回到床上躺下,便再也睡不著了。
清晨醒來的時候,看見任閔已經在樓下安靜地享用他的早餐,我沒有衣服,隻著了一身浴袍來到樓下,或許是聽見我的腳步聲,他低著頭默默吩咐一句:“坐下。”
我略略一遲疑,看到他對麵的餐位上已經擺好了一份早餐,便乖乖坐了下來,一邊心不在焉地把大塊麵包塞進嘴裏一邊悄悄觀察著對麵男人的臉色。
“吃飯的時候專心一點。”任閔依舊麵不改色,聲音像是從冰冷的海底迸發出來的。
微微一頓,見任閔眼前的餐盤已經空了大半,便沉默著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口中低低應了一聲。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正猶豫不決間,一陣熟悉的電話鈴聲飄進耳中。
任閔終於抬起了目光,眼神落在不遠處客廳沙發上,手中的動作停下了下來,隻麵無表情地盯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循著他目光的方向看過去,客廳沙發上正擺放著我的包,而手機鈴聲正是從包中傳來。
不知為何心中一驚,立刻奔向了沙發,掏出手機看到來電界麵顯示的是金顏毓,昨晚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略略一沉吟,按下了接聽。
還沒來得及開口,金顏毓咄咄逼人的氣勢隔著電話也能將人吞沒,我被這突然傳來的尖銳聲音驚得不由閉上了眼睛,聽她質問道:“你人呢?為什麼沒來上班?”
不由得一陣疑惑,轉過頭去看見正在氣定神閑地享用著最後一口早餐的任閔,又拿下手機看了看時間。
九點半。
上午九點半的時候竟然可以看到一臉悠閑地在吃早餐的任閔,真是天下奇聞。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金顏毓又焦急地開口:“你什麼時候能來上班?昨晚的case搞定了嗎?你……”電話那邊女人焦急的語調漸漸變得緩和,氣勢也慢慢弱了下來,最後竟沉默了許久,像是帶著巨大的勇氣確認道:“你……沒事吧?”
我旋即了然,一開始就在懷疑金顏毓這次的安排是否存在刻意,如今上班時間剛過半個鍾頭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打來電話進行確認,並且說話還氣息不勻,吞吞吐吐的,心中更加明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