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的時候,任閔已經準備妥當在吃早餐,我掀開陽台的窗簾,果然看到李準的車已經停在了樓下,而他穿著正式的西裝,筆挺挺地立在車邊,看起來陣仗駭人。
我在任閔的催促下簡單吃了兩口便沒了胃口,收拾完準備出門,任閔已經站在玄關處,替我拿好了文件,我換下鞋,臨出門時突然叫住了他。
任閔目光溫柔,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有些猶豫。
“有什麼話你說。”他開口。
我依舊不看他,隻說:“今天開庭,你能不能不要去?”見他不答,我又道:“我怕你在,我發揮不好,我不想讓你看著我輸掉官司的樣子。”
那是我最後的一絲驕傲,不想被踐踏。
空氣裏一片沉寂,任閔頓了許久沒有應聲,我似乎能夠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落在我的頭頂,令我局促不安。正當我有些頹喪,打算放棄時,一束溫暖的懷抱突然迎了過來,任閔風輕雲淡地說:“我讓李準開車送你。”
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緊張,好像比我第一次上庭還要不安。但是任閔的缺席讓我的心裏好歹舒服一些,另一邊任老也沒有出席,他派施助理代替他過來,這一點是意料之中。
我們疲於應付的,是任老不屑一顧的。
距離開庭半個小時之際,我在庭外的洗手間旁遇到了向波,他一襲藏藍色西裝顯得格外正式,看到了我遠遠地便笑了。
他一邊含笑一邊走了過來,然後打量我一番,道:“很有風範。”
我笑,笑容卻有些沉重,回應他:“你也很帥。”
向波輕易看穿了我,他將手裏的一杯熱咖啡遞到我的麵前,努了努嘴,道:“你看起來很緊張,喝杯咖啡緩解一下。”
我抿了一口咖啡,與向波無話,此時庭外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我與他站在走廊中央顯得有些礙眼,於是便匆匆結束了話題,轉身往庭內走去。
向波在法庭門口突然叫住了我,再轉身看他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他似乎有話要說,我等了半晌,最後隻聽他說:“好好打。”
我淡淡一笑,點了下頭。
庭審準時開始。
我的心反倒漸漸靜了下來,一臉肅穆的法官將案件要點稱述了大概,便讓我們雙方律師敘述各自立場。我與對待以往接手的案件一樣嚴謹認真,將事先準備好的材料一一呈上法庭,以最大程度去維護我的委托人的立場。
“請大家關注一下,這是‘天嵐’第三方股權所有人布萊克莫爾,與我的委托人任穆懷先生所簽署的股權抵債協議,協議上列明若乙方公司資不抵債,無力償還甲方公司所借助的資金,則乙方公司所持有“天嵐”公司集團企業的15%股份,將歸於甲方所有。”
待我說完,一旁的法務助理前來接過我手中的文件,呈到了法官的麵前。法官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接過文件時眼睛幾乎眯成了一線。
院廳內的大屏幕上投影出該份文件的電子照片。
我目視著照片,淡定從容的繼續說道:“這裏所說的甲方便是我的委托人任穆懷先生,而乙方則是這位依舊下落不明的布萊克莫爾先生。文件已經經過專業人員鑒定,並非偽造。那也就是說,在布萊克莫爾先生的公司資不抵債,已經破產並且本人逃債在外的情況下,這份股權抵債協議應當具有它的法律效應。”
我說完,法官也看完了文件,他將目光落在向波的身上,問:“辯方律師,有什麼要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