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是帶著一臉怒氣回來的,除她外,另一個二等丫鬟白芷也回來了,她的手裏端著托盤,裏麵是熬好的藥。
見著關雲錦時,白芨才斂起臉上怒氣,擠出一個笑來,笑容卻有些牽強。
白芷是個年紀更些的女孩,同樣穿著淡青色百褶長襦裙,簡單的雙丫髻,隻綴以兩朵青色絹花,卻仍遮掩不住她的秀美。
原主記憶中,白芷是一個少言寡語的姑娘,平日裏做的活計都是針線活,並不在她跟前露麵。但白芷長了一張漂亮的臉,嫉妒心較重的白蓮也會在她麵前給白芷上眼藥,她年紀就跟外院的某某眉目傳情,送一兩件繡品雲雲,原主問過兩次,白芷都以她一直在院內伺候,從未見過外院男子為由替自己辯解。原主將信將疑,讓白蓮看著她些,後來見她的次數就更少了。
關雲錦從接觸的人就挺多,看人雖不一個一個準,但她卻在這女孩眉間看到了正氣,舉手投足間更有一股從容利落,她腳步穩健,身形端正,倒是不像一個普通的丫鬟。
“郡主,藥涼了,奴婢伺候您喝藥。”關雲錦打量了白芷一會兒,白芷分明也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未有絲毫緊張,神情也自然得很,笑容中帶著幾分靦腆。
關雲錦從白芷手裏接了藥,濃鬱的藥味熏得她險些掉下淚來,她從到大身體倍兒棒,大病沒有,就是感冒傷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郡主,良藥苦口,奴婢給您拿蜜餞。”白芨見她關雲錦一副苦大仇深模樣,以為她是怕苦,忙跑著去拿蜜餞。
到蜜餞,關雲錦才想起來,白芨不是該去廚房給她弄吃的嗎,怎麼空手回來了?
關雲錦下意識摸了摸空空的胃,不想起來還好,一想起來,她餓的都有些反胃了。
白芷似是察覺了她的情緒,愧疚解釋:“是奴婢們沒用,廚房那邊以未到用膳時辰為由,不允許奴婢們將吃食帶出,請郡主責罰。”
拿來蜜餞的白芨一聽也紅了耳朵,好容易用冷水稍敷了一下好了些許的眼眶再次微紅,訥訥道:“是奴婢沒用,郡主要責罰便責罰奴婢吧,與白芷無關。”
大戶人家的確有到點用飯的規矩,但畢竟廚子是服務於主人家的,主人家想吃個點心加個宵夜他們也不敢怠慢。原主這種地位連府裏庶女都不如的極不受寵郡主,即便她本人出麵恐怕都討不得好,更何況,還隻是她院裏的兩個丫鬟呢?
關雲錦一邊感慨原主生活不易,一邊也埋怨原主父親,都虎毒不食子,可原主父親關秦豐還真特麼不是個好東西。要是讓她親爸知道這世上還有關秦豐這種詛咒自己女兒去死的爹,恐怕會擼起袖子揍得他滿地找牙。
也不知道自己的意外離開會給她的家人帶去多大打擊,尤其是她爸,她家三個女兒,她是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妹妹。別人家都是疼幺兒,她爸卻是最疼她,三姐妹的時候兩個妹妹就沒少抱怨隻有大姐是親生的,她們是充話費送的。
關雲錦心底惆悵,也不知道今生是否還能再見一見她的爸爸和妹妹們。
……一碗藥,苦的關雲錦一佛出世二佛升,也把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郡主,蜜餞。”白芨適時遞上蜜餞。
“先漱漱口吧。”白芷比白芨更貼心一些。
漱完口,連吃五顆蜜餞,關雲錦才將將壓下那股難聞的藥味,隻是一打嗝,藥味反上,依然惡心得很。
“郡主,奴婢扶您回榻上休息吧?”白芨將關雲錦當成了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關雲錦無語的看她一眼,又朝外麵看了一眼,今日是個好,陽光明媚,又值春暖花開時節,不冷不熱,讓她繼續在屋裏躺著,除非她是斷了腿。
“我想去院子裏走走。”她不想讓別人對她的身份起疑,可她和原主性格南轅北轍,相距甚遠,哪怕擁有對方的記憶性格,讓她真扮演原主,她也做不來。
她該慶幸,原主生活的圈子著實太,接觸最多的隻有白薇和白蓮,白芨和白芷次之,白芨心粗,白芷……應該是個精明的,或許,她該用“死而複生,大徹大悟”來解釋自己性情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