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嶽真並不是西朝國眼中身材健碩魁梧的男子,甚至跟魁梧沾不上邊,他的年紀並不大,身著青色武官服,麵容如玉,賭是溫文爾雅玉樹臨風之相,他是武官,不如他更像文官。
阿木答在今日前隻聽過赫連嶽真大名,上過戰場見識過赫連嶽真“殺神”凶名者,對他的評價隻“凶神惡煞”“虎背熊腰”等,因此,哪怕阿木答抬眸就能看到對麵的人,卻從未懷疑過對方的身份。
直至阿裏度告訴她赫連嶽真的真實身份,不吃驚絕對是假的,赫連嶽真與阿木答想象中完全是兩個形象,她也生出了一絲絲懷疑——這樣一個渾身沒二兩肉的男子,當真是被北邙國百姓吹捧上戰無不勝的定遠侯?該不是為了名聲刻意找人吹捧好讓他國忌憚的吧?
對別人視線向來敏銳的赫連嶽真自然不會察覺不到阿木答的目光,不過今日宴會上朝他投來的視線不在少數,他並未在意太多。侯爺心裏覺得東陽國和西朝國使臣看他,應不會是好奇感歎,而是仇恨居多。他在平陽城五年,東陽國作為敵三國中兵力最強,對北邙國野心最大一國,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派兵攻打平陽城人數也越多,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不計其數,赫連嶽真痛恨東陽國,東陽國人見到他不定也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西朝國在平陽城兵力不算多,打仗時也跟在東陽國和南越國之後,本身更像是一個醬油角色,可不能否認,幾個月前西朝國於西北邊境攻打邊關最終功虧一簣討回草原,有他的功勞在內,因此怕是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赫連嶽真無懼兩國使臣,他們若是敢發難,他就敢拿刀把人砍了。不過這得是到了萬不得已之時,畢竟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何況這還是“和平”期呢?
東陽國和西朝國的使臣若是帶著腦子來的,就不會無事生非,老老實實的出使,見識北邙國秀眉風景,領悟北邙國百姓的淳樸善良和安居樂業,然後老老實實的回去他們的國家。
可阿木答的視線一直在赫連嶽真身上停留,他不在意,關雲錦就不樂意了,對麵那女人什麼眼神,是看上她男人了還是怎麼的?
也許是關雲錦的眼神化作了眼刀子,阿木答終於舍得將視線從赫連嶽真臉上移開,在對上關雲錦微冷的目光中,她忽然惡劣的咧嘴笑了,不算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表情,有種獨屬於草原女子的風情。
她是在挑釁!關雲錦幾乎是立刻得出了這個結論,左邊眉梢高高挑了下,卻沒有失去風度的拍桌而起,也沒有麵目猙獰扭曲,而是雙手環胸,朝她抬了抬下巴,給她一個“有種放馬過來”的眼神。
阿木答微微一愣,旋即笑容加深,頗有玩味的看著關雲錦,心中想:赫連嶽真的夫人可真有意思,居然敢用這種眼神看她,吃醋嗎?要不要再給添把火呢?聽聞北邙國嫁了饒女人們平常都隻能在後宅裏相夫教子,出門還需蒙麵,她倒是想看看,這位嫁給了北邙國聲望最高的常勝將軍的女人,若得知她丈夫將要迎娶另一個女人,是否會徹底崩潰呢?
赫連嶽真驀地脊背一寒,倏地生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預福
很快,赫連嶽真的預感成真。
在結束和關雲錦又一次長達三分鍾的對視後,阿木答站起身,朝著龍椅上的景陽帝行了一禮,揚聲道:“陛下,我乃西朝國可汗第六女阿木答,因仰慕北邙國文化特求父王準許我隨使臣團前來北邙國,一路上我見到了……”
她是個能會道的女子,一口官話也的極好,洋洋灑灑將北邙國整個給誇了一遍,誇得景陽帝龍心大悅,跟著謙虛了幾句。
“陛下,阿木答甚是崇拜英雄,敬仰北邙國的將軍們,若是陛下不嫌阿木答不懂事,阿木答想請陛下替我主一門婚,讓阿木答能成為北邙國的媳婦,也成就我們兩國的友好邦交。”最後,阿木答終於拋出了她真正的目的。
話音落下,宴上持續出現了議論聲,驚訝者有之,淡定從容者有之,景陽帝屬於後者,當阿木答出她的意圖時他並未有絲毫意外。
關雲錦忽然想起先前於招娣透露給她的,關於兩國聯姻之事,她父親寧國公似乎知曉,而且她也站在景陽帝的角度,答應下來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其實景陽帝也是知道西朝國兩位王室的王子和公主隨使臣團出使的真實目的?
景陽帝臉上維持著八風不動的微笑,他問:“北邙國人傑地靈,英才輩出,能文善武者不勝枚舉,不知阿木答公主喜歡怎樣的男子?”
關雲錦忽而眼皮一跳,心底生出不詳的預福
下一瞬,阿木答的視線轉移,當著景陽帝、文武百官以及兩國使臣的麵,直直看向了對坐的赫連嶽真,認真的:“阿木答在草原時便已聽得定遠侯威名,阿木答心目中的勇士當如定遠侯這般氣度非凡,英勇無敵,他是阿木答心目中的英雄,阿木答想請陛下做主,讓阿木答嫁給定遠侯!”
此言一出,殿內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