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都事堂。
陽光透過窗格灑在都事堂的地麵上,堂內明的明,暗的暗。
上座的宰相王卿箬端起青花茶碗,輕輕嘬了一口茶湯,稍稍麵帶愁容地說道:“今日稍留諸位大人片刻,是有一喜事相商。”右尚書韓公廉心思活泛,他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問道:“哦?不過我觀相公的臉色卻不像是喜事啊。”
王卿箬苦笑一聲,道:“時值多事之秋,我帝國如今西有象雄國加納西虎視眈眈,東有潮騷宮維摩朝雲蠢蠢欲動。可皇上的龍體卻……”
樞密使柳仲遠是個急性子,他急忙打斷王卿箬的話,說道:“誒,相公慎言呐。”王卿箬道:“柳大人說的是,我的意思是,咱們幾個合計合計有什麼辦法能讓皇上的龍體早日康複?”
左尚書梅聖俞永遠是個不緊不慢的性子,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王卿箬,複又垂下,繼續沉默。柳仲遠哼一聲道:“嘿,咱幾個又不是太醫,能有什麼辦法可想?”韓公廉微微一笑道:“相公方才所說的喜事,可是能讓皇上龍體早日康複的良策?”
王卿箬哈哈笑道:“還是韓大人明鑒。咱們雖然不是太醫,但依著咱們的職責,卻可以做些太醫們做不到的事。”梅聖俞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王卿箬。柳仲遠嚷嚷道:“相公你別再賣關子了,有話直說。隻要是為了皇上好,為了江山社稷好,我老柳自會盡心盡力。”
王卿箬叫了一聲好,道:“我要的就是柳大人這句話。諸位大人,太子也到了納太子妃的年紀,那蘇景文的女兒蘇弗棉生辰八字貴不可言,聽說如今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咱們操持操持,讓他們早日完婚呐?”
韓公廉笑道:“原來王大人打的是衝喜的算盤。”柳仲遠一拍大腿道:“行啊,這事兒有什麼好商量的,誰還會反對不成。這樣,這事兒正好歸韓大人管,便由他來牽頭最為合適。”韓公廉一抱拳道:“當仁不讓。”王卿箬滿意地點點頭道:“那就有勞韓大人了,若有任何需要,我們自當全力相助。”
梅聖俞抬起兩隻眼的眼皮,突然開口道:“當初蘇弗棉可是許給落太子的。”此言一出,屋內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柳仲遠咳了一聲,算是稍微化解了尷尬的氣氛。王卿箬連忙借機道:“梅大人思慮周全,此事內情我倒是略知一二。當初宮裏知曉了蘇弗棉的生辰八字之後,是有過將蘇弗棉許給當時的落太子,之後的落親王的,禮部也的確走了程序,就差最後的用印下旨了。但熒惑守心和香山之變接踵而來,這旨意便耽擱了,最終也沒有發出,所以我認為這算不得數。”
梅聖俞長歎一口氣道:“罷了,既然太子太傅都這麼說了,我也無話可說。皇室人丁單薄,希望這次太子能多子多福吧。”王卿箬擊掌笑道:“既然各位再無異議,此事便這麼定了。接下來諸事繁雜,還要辛苦諸位大人了。”梅聖俞眼皮再度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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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於落出樓。
他先是徑直去了簡毓英的房間,大約呆了一柱香的時間。之後又去見了五師兄殷繼烈,但隻呆了短短半柱香的時間。然後再去拜見了大師兄徐世博,二人相談半日。據當時路過徐世博屋外的人言,曾聽聞屋內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終於落去了趟桂花坡後,這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屋後的他倒頭便睡,連窗戶都忘記了關上。這一睡便睡了整整兩個日夜,期間三位師兄不時過來瞧他,關綺雲每日早中晚各來一次,不過都是透過窗戶瞧見他依然睡著,便不再駐足逗留。
第三日,無厭樓飯堂,徐世博、俞孟禮、殷繼烈以及於落圍坐在一起。師兄弟四人中間的圓桌上放著幾道製作精美的菜式。於落滿臉堆笑道:“三師姐不在,今日這飯是師弟我親自下廚弄的,給各位師兄換換口味兒。”
俞孟禮打趣道:“小師弟啊,你這從樓裏出來以後,大師兄你見了,五師弟你也見了,為何不來見我啊?別以為今日就憑幾道菜便能忽悠過去。”於落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麵對二師兄你。”俞孟禮臉色微微一變,眯著眼道:“這話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