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佑終於又看到了她。
院中盛開的大朵大朵金菊中,顏白挽著顏夫人的胳膊,巧笑倩兮。
她的眸中仿佛盛放著繁星點點,晶瑩明亮。唇紅齒白,神采奕奕。
哪裏有半點他想象中的憔悴和落寞,分明樂在其中,心情飛揚。
孟長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顏白。
那個女人總是一身素麗,時刻喪著一張臉,即便笑也比哭還難看。
麵前這個人,快樂張揚,身上有著說不出的活力。
這樣的顏白,給孟長佑一種新奇的感覺。
但僅一瞬,孟長佑的這種感覺就轉化為了更濃烈的怒火。
這個女人是在故意羞~辱他嗎?
今日種種,全在給他難堪。
顏白察覺到了孟長佑的到來,投來一瞥。
她輕抬嘴角,綻出一抹傲慢的弧度。眼神居高臨下,冷漠地俯視著他。
孟長佑的身體被定在原地。
和顏白第一次相見時她高高在上的模樣,不斷在他眼前閃過,最終與麵前這一幕重疊。
自第一次之後,顏白再不曾以那樣的眼神看他。
孟長佑也以為今時今日,那個女人再也不能在他麵前流露出那樣的麵孔。要知道顏白在他麵前姿態放得可低了,他輕易就能掌握她的喜怒哀樂。
可就在這裏,顏白再一次俯視著他。
她憑什麼,她怎麼敢!
其實在這些年裏,顏白對他千依百順,甚至卑微地討好,已經讓他心中舒爽了許多。
他也想過要放下這些事。
畢竟有定國將軍府這個靠山,對他不是什麼壞事。
但放不下。
顏白的那個眼神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午夜夢回總會嘲笑他昔日的落魄。
他好不容易擁有了今日的地位,但顏勝和顏夫人還是時時出言訓斥他。他得一直在他討厭的人麵前伏低做小,壓抑本性。他喜愛雲蝶,但顏夫人放出一句話,他就硬生生不敢娶雲蝶過門。
定國將軍府不滅,他就得活在他們陰影之下。
更何況,顏白放低姿態卑微討好這種事,又怎麼能撫平他內心的恨意?
欺負人是很容易上癮的,就像對顏白,孟長佑近乎病態地想折磨她,想看她卑賤到塵埃任人踐踏。
孟長佑有些狼狽地逃回到了廷尉府。
一路上腦海裏都交替著閃現顏白昔日和今日傲慢俯視他的神情。
直到進了廷尉府,才意識到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那樣的顏白,讓他心底竟然生了一絲寒意。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落魄潦倒的孟長佑了,他是皇上麵前的紅人,是當朝廷尉,沒有任何人敢這樣蔑視他了。
定國將軍府。
是的,他一定要滅了定國將軍府。
缺少了將軍府的蔭庇,她就是一隻可憐的螻蟻,任人踩踏!
望著孟長佑走遠的背影,顏白無聲地笑了。
她清楚那個男人的心魔,也知道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既然顏白全部的愛和柔情都無法被他放在心上,那他就好好品嚐一下這個讓他“念念不忘”的顏白吧。
從他的反應來看,貌似還挺刺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