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惡向膽邊生(1 / 2)

紅韶看見那份幾乎可以當做是威脅的神情,依然不卑不亢地說了句:“還請龍王,不要逼紅韶。”

麵對這份威脅,女子同樣態度強硬,擺出了一副“魚死網破”的姿態。

敖晉嘴角微微抽搐,險些就要發怒,到底是隻老龍,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強忍著一口怒氣,心中罵這女人不識抬舉,多少龍族水裔做夢都想嫁給自己那龍兒,怎的你一個外來龍,得了天大的氣運才得到真龍之身罷了,竟然還敢看不上這份婚事?

心中雖然如此想,他卻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無......無妨,是我不該問的太勤。沒關係,你和龍兒郎才女貌,我相信假以時日,你會看到龍兒的好,到時候......本王再來撮合你們倆,你放心,在此之前,本王絕不會逼你。”

紅韶麵無表情,微微站起身來,朝這位東海龍王行禮一番,道:“那紅韶便謝過龍王。”

敖晉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了,一條老龍,對人情世故頗為熟稔,哪怕是逼一個姑娘家就範,也曉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軟硬兼施,自有出不完的手段。

他起身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擾你清修了,祝願紅韶姑娘早日破境,大道登頂。”

東海龍王身形化作一縷光,刹那便飛出水晶宮,回他那龍宮去了。

在他走後,那個擁有九竅玲瓏心的龍鯉女子,坐回了梳妝鏡前,將一隻手輕輕捧住半邊臉頰,看著幾乎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容貌,心裏一陣悲哀。

想著會不會等她境界夠高,高到足以跳脫東海的束縛,回到岸上去的那一日,他都認不出來自己了。

女子泫然欲泣,卻最終強忍住淚水。

可能是曾經那個少女,在無數個孑然一身的黑夜裏,悄無聲息地學會了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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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舟兩側,雪落不停。

陸知行伸出一隻手,接著那些細小雪花,說道:“李子衿,等見了她,你會如何?”

李子衿趴在欄杆上,俯瞰東海,如今前後左右四麵八方,皆是一望無際的湛藍,泛舟雲上,四顧茫然。

李子衿輕聲道:“先問本心。”

“問本心?”陸知行轉過頭望著他,看見一張深情款款的側臉,卻不是對女子的愛慕之情,而像是一位......長輩對晚輩的愛惜之情。

他說過的嘛,他是她的大師兄,她是他的小師妹。

他們兩人彼此,都是對方的唯一。

陸知行在等他的回答,李子衿也伸出手,接起一片形狀保存較為完整的雪花,低頭看著掌心的冰雪緩緩融化成雪水,他說道:“問紅韶的本心,是因為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海裏快不快樂,如果這就是紅韶想要的,那麼我身為大師兄,肯定應該祝福她,重獲新生,一步登天。”

她又問:“那如果不是呢?”

李子衿說道:“如果留在東海不是紅韶的本心,那我就帶她離開,紅韶說過,她喜歡岸上的一切。雨雪風霜,春夏秋冬。隻要是岸上的,紅韶都喜歡。我隻是......”

陸知行看著這個深情的男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隻是走近,湊到他的身旁,肩貼著肩,就算是她想要表達的一種寬慰了吧。

李子衿接著說下去:“我隻是......我隻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她問道。

“我隻是不知道,紅韶還是不是從前那個紅韶,她會不會變,會不會不喜歡岸上了。”

李子衿幾乎是苦笑著將這話說出來的。

人生在世,好像始終有那麼多的無能為力,與境界修為,與年齡財富無關。

就是做不到,就是做不成,就是無法掌控,就是充滿了無奈。

從前境界低微時,甚至沒有踏上長生路時,李子衿便有許多事,力所不逮,隻能暫且擱置,暫且放下,待到有能力時,再將這些事拿起來。

不曾想如今已經是分神境巔峰劍修了,依然有許多事情,就是做不成,依然對人生充滿了無奈。

就好像那句“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世間不知有多少人,都是懷揣著這樣的善念,窮酸落魄時隻好將遠大抱負暫且擱置,先圖溫飽。

想著等到日後某一天,功成名就,家財萬貫,那時再去實現少年時的抱負。

可有一種無奈,便是想要兼濟天下者,往往無法擁有能夠兼濟天下的能力。

反而是有能力兼濟天下的人,選擇了獨善其身。亦或是那些已經稱得上是“達”的人,回頭看卻發現自己依然沒有能力去兼濟天下。

世事可笑,世事可悲,世事可憐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