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一擺,麵前便是出現了一片虛幻,那虛幻漸漸清晰,卻是一處梨園。
“這裏是……”南幽望著這虛幻,突然便站了起來。
這裏……她似乎來過。
“故事是從這處梨園開始的,你與魏青衣的故事。”沉香語氣悠遠,仿佛在說一件很久遠的事。
隨著沉香的娓娓道來,她的記憶突然想被打開了一道閘口,傾瀉而出。
那一年,她被領回那處梨園。
她跟父母走散了,兵荒馬亂,她迷失在了離園子不遠的地方,被經過的班主撿了回去。
因著是個女兒身,無法學戲,她便開始做起了雜活,端茶送水,偶爾擺擺凳子。
班主對她還算不錯,戲班子裏的人也都把她當妹妹看待,那裏就是她的家,她的安生之所。
直到有一天,他被人領了進來。
她悄悄躲在一旁偷聽。
原來他是魏家的孩子,聽班主說過,這城裏有個戲曲世家,便是姓魏。
隻可惜才人多命薄,魏家接二連三的事故,現在家裏就剩下他一個了,他被人介紹到這梨園學藝,或者說……登台造勢。
因著魏家的名氣,因著他的到來,戲班子活兒也是漸漸多了起來。
他們也慢慢熟絡了起來。
他會等一天唱完後給她買些小玩意,也會用戲裏的唱段哄她開心。
“南幽,城南的桂花樹開的可好了,比園子裏的那顆要大的多。”
她不很少出園子,所以外麵的世界都是他帶來的。
他每天都回家,早上再過來,偶爾晚上他也會溜過來陪她,如果家裏的老保姆沒發現的話。
他說他父親母親都不在了,卻從沒有把這個故事說給她聽。
她也不問,想來這總不會是讓人開心的事。
“青衣什麼時候帶我去城裏看看?”
“唔……等過段時間吧,這幾日聽說有大人物要來聽戲,點名要聽遊園驚夢。班主說要把弦給繃緊了,別出了岔子。”
他們偶爾會去園子不遠處的河裏摸魚。
她指著那邊的小石墩,語氣哀傷的說:“班主就是在那撿的我。”
“你看,我們都沒了父母,多像。”他不怎麼會安慰人,所以隻能是打趣。
她倒是沒覺得難過,父母的記憶在她這很模糊,模糊到可以忽略不計。
“教我唱戲吧。”她突然開口。
“想唱什麼?”他亦是沒有拒絕。
最後他教她唱了遊園驚夢,教她唱的“山桃紅”。
草藉花眠,則把雲鬟點,紅鬆翠偏。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也……
她唱著唱著便笑了,他也是笑著看向她,眼睛明亮。
她是他的驚夢,驚了他如死水般的夢。
往後的日子,他總是抽空教她,在河邊,在柳樹下,隻要是與她在一起,他便是樂意至極。
可上天終是愛開玩笑,也見不得人好。
那日戲散的晚,她悄悄溜出來看他登台唱戲,卻不料被些個官痞無賴給纏上,脫身不開。
那是噩夢般的回憶。
她隻記得那河邊的小樹林,她的尖叫,衣服的碎裂,以及他們的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