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線,張瑾很老實地沒有瞎指揮,安靜地看著戰場。
吳芳瑞忠實地執行著劉鈺的計劃,戰場上瞬息萬變,劉鈺隻是給出了整體的大略,然而真正臨場指揮的時候還是需要根據特定的情況作出相應的判斷。
準噶爾人的炮兵不堪一擊。
所以吳芳瑞讓一線的兩個營,橫隊攤開,後麵的幾個營始終保持著縱隊。
如果對麵有炮,這是大忌。
一門十二磅炮,若是擊中了縱隊,那可是一下子要報銷十幾個人的。
然而對麵的炮已經完蛋了,保持著隨時可以進攻或者防禦的萬金油縱隊,是最穩妥的。
輕騎兵在側後,安靜地等待著,驕勞布圖有些焦急,他手底下的輕騎兵更焦急。
剛才的對射他們看得清清楚楚,準噶爾人對射完全不占優勢。現在他們的火槍隊已經在動搖,開始向後退,這時候應該衝一衝才是。
可是沒有命令,他們也隻能幹等著。
戰場另一邊,大策淩敦多布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炮兵不行,火槍對射也不占優勢,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隻是沒想到對方的火力會如此凶猛,對射階段火槍手和駱駝炮根本不占優勢,對麵根本沒死幾個人。
“那個劉鈺不是蠢貨,他知道南線的重要,所以把大部分騎兵都安排在了南邊。”
“我們隻能繼續進攻,我們拖不贏的。他們後方的大城很快就會知道我們的主力在山北。”
“讓火槍手重新整隊,準備衝一波。我們的人數是他們的一倍,南邊衝的狠一些。如果能夠衝開,那就衝開。如果衝不開,也要讓他把中軍的不對調過去支援。隻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
“對射,我們占不到優勢的。”
小策淩敦多布跳上戰馬道:“我帶著人衝吧。”
“你不要動。你的精騎要留到最後一刻。現在他們的陣線還很穩,這時候衝擊,就是送死。再等一等。”
準部本部的兵馬隻有兩萬,剩下的都是非本部的,小策淩敦多布手裏掌握著一支四千人的精騎,這是決定勝負的力量。
他要等到合適的時候再用出去。
小策淩敦多布問道:“他們的騎兵一直沒有動,那支騎兵是最大的威脅,要想辦法把他們打掉。”
在他眼中,無甲的步兵是孱弱的。
對射優勢很大,可一旦肉搏,就會像是羊群一樣潰散。唯獨那一支輕騎,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大策淩敦多布也想把那支輕騎騙出來,但現在看來,很難。
“劉鈺就像是屁股長在了地上一樣,一動不動。他不會主動進攻的,隻會選擇防守。讓南線再衝一衝,讓他們帶著騎兵繞到側後,趁亂威脅,引出他們的騎兵。”
很快,退散的火槍手重新集結起來。
一支四千多人的騎兵也開始朝著南側的側後機動,揚起了大片的煙塵。
著甲步戰的步兵跟在火槍手的後麵,準備衝擊。
然而集結的過程是痛苦的,不斷有炮彈在人群中落下,砸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痕跡。
青州軍的大炮就像是永遠不會停歇的霹靂,剛才的對射已經讓不少火槍手心驚膽戰,再度集結起來也隻能戰戰兢兢。
剛才的對射中,大部分的駱駝回旋炮都會毀掉了,青州軍的火炮打的很準,尤其是那些營隊前的四磅炮,在二三百步的距離打的實在太準。
準噶爾的火槍手慢慢向前挪動,十五六斤重的土耳其大火槍並不輕便,裝填起來更慢不說,也沒有人敢像對麵的青州兵一樣挨的太近,生怕明火的獲勝點燃別人身上的火藥。
一千多人的著甲步兵在火槍手的對射掩護下,緩緩結陣集結,一些騎兵也加入其中,準備一波衝擊。
吳芳瑞看著準部的動作,知道無聊的對射試探已經結束,這場試探讓準部確定依靠對射占不到任何便宜。
驕勞布圖縱馬來到他身邊,卻沒有直接問他,而是問張瑾道:“大人,準部的騎兵已經動起來了,我們是不是要衝過去?”
張瑾沒有直接回答,按照他對戰爭的理解,應該是這樣的。
但他還是遵從著祖父的話,也遵照著劉鈺的布置,問吳芳瑞道:“應該是這樣吧?”
吳芳瑞搖搖頭道:“大人,我建議,讓兩個營的步兵加強側翼,等著他們的騎兵衝過來的時候,就展開方陣。緩解他們騎兵的衝擊後,舒大人再帶著騎兵反衝。”
“一旦準部的騎兵退卻,舒大人要收攏騎兵。步兵會變陣衝擊他們的側翼,舒大人到時候跟著步兵就好。”
張瑾大為不解道:“準部人多,難道我們反倒要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