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廢物(1 / 3)

把這些渴望救世、但卻沒有方向、走偏了的人五花大綁堵住嘴後,劉鈺帶著人出了屋。

外麵黑壓壓的礦工蹲了好大一片,即便一些頭領級的人物被抓,但常年在礦上工作,彼此要互相協作,要聽命令。剩下的人稍微一指揮,就能基本做一些簡單的集體行動。

這些礦工,讓劉鈺身邊的一些中高級軍官直流口水。單就然的組織力和紀律性來,實在是上佳的兵員,而且這些人都是在惡劣的環境中淘汰活下來的,身體次一點的早就死於礦場的熱帶病了。

這些中高級軍官是渴望拿下南洋的,他們隻是軍人,不需要考慮怎麼去處置打下來之後的種種政治、經濟問題。所以他們眼中,南洋實在是一件唾手可得的軍功。

隔著茫茫大洋,不管西洋人的海軍有多強,陸戰很不差,能來南洋的才是威脅,不能來的就是紙上的數字。就算如鯨侯的,英荷軍艦總噸位近40萬噸,又能怎麼樣?看看在廣東泊靠的喬治安森艦隊的遠航淒慘鳥樣,艦隊再多,能活著到南洋的才算是存在的。

軍人所想,隻要能把南洋已有的底層華人武裝起來一部分,就足以應付如今的局麵和西洋的威脅,何必如此麻煩?

劉鈺看著身前黑壓壓的礦工,想著之前在屋子裏故作狷狂嘲笑那些人的對話,心裏有些疲憊。

自己要哄著皇帝下南洋,要讓朝廷看到白花花的銀子,要反對那些本性善良實乃好漢但卻沒找到正確出路的空想派,要提防破產的農大規模起義,要防止朝廷裹足不前,要擔憂資產者太早暴露出獠牙讓朝廷看到,要防備新舊時代交替下的被時代毀滅的一代人求活掙紮,還要耐著性子和南洋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地頭蛇虛與委蛇……在屋子裏狷狂嘲弄而大笑的臉,有些僵硬,內心更是複雜。

黑壓壓的礦工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青大老爺!我們冤啊!那些人都是好人,實在無罪!”

這一聲喊,讓原本憤怒的礦工,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一起跪在了地上,齊聲呼號。

“青大老爺,我們冤啊!那些人都是好人,實在無罪!”

在劉鈺身前護衛列陣的陸戰隊,很多人都是流民出身,軍官未必是流民,但士兵多數都是災民流民。看到這一幕場景,手裏原本握緊的槍,不由地有些鬆動。

那些跟在劉鈺後麵的礦主,心翼翼地看了劉鈺一眼,內心有些緊張。

喊冤的哭聲持續了很久,劉鈺猶豫了一瞬間,但還是堅定下來。

待哭喊聲慢慢停歇,劉鈺才道:“爾等所求之事,本官已有所知。冤與不冤,不是重點。但你們做事,能不能做成,此事尚要思量。”

“今日我以朝廷欽差之身份,與你們定個約定。這二三十個頭領,我自帶他們去見見外麵的世界,看看你們要做的事到底能不能做成。”

“三年之後,我自會將他們放歸。到時候若是還繼續堅持這想法,我亦不管。至於冤屈……本官自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自有判斷。”

罷,舉起手指盟誓道:“我到做到,三年後自會放歸他們,到時候如何皆由你們。都散了吧,散了……再……相信朝廷一次。”

終究,朝廷的威嚴,以及樸素的人在做在看對發誓多半可信的善意,以及平日信服的大哥們的生命安全,讓這些不知所措的礦工,在一些和被抓者關係密切之人的服下,漸漸散去。

劉鈺的手還在那舉著,跟在他身邊的軍官聲道:“大人,朝廷的信譽,隻能用這最後一次了。若是這一次話不算話,日後在南洋,朝廷就一點信譽都沒有了。”

軍官好意提醒,劉鈺看著漸漸散去的礦工,緩緩收回了手,無奈道:“難啊。難。換成是你在這裏當礦工,若荷蘭人來了,強製廢掉錫幣,而用荷蘭發行的銅錢和銀幣,或者要求礦主必須等額兌換錫幣銀幣,否則懲處。你會不會支持荷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