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很久。
為我再一次失去的這個孩子,也為我幾乎擦肩而過的愛情。
林橙陪著我,破天荒地的。
我不知道她這種人的母性,是不是後天長出來的。
整個過程中,她由著我哭的稀裏嘩啦。
沒有安慰,也沒有諷刺。
後來我終於平靜下來,我問她,喬知夜呢。
“還沒醒。”
“他還活著?”
“他沒那麼容易死。”
我靠著床,閉上眼,微微沉定了心情。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喬知夜一樣,命那麼硬的。
我問林橙,我還有多久。
林橙一下子就哭了,淚水跟不要錢似的。
“小瑤,跟媽出國,去治病吧。”
林橙拉住我的手。
下一秒,我卻如同觸電一般將手抽了出來。
我說,媽,你被槍打到腦袋了啊?
“小瑤......”
林橙哭起來可真難看,就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我心裏忍不住想嘲弄她。
蘇立峰栽了。
她這算是看中了我這個拖油瓶,已經跟喬知夜好上了?
她這輩子淨做豪門夢了不是?
自己沒指望了,蘇雅韻也沒指望了。
所以她還能指望誰呢?
我薑小瑤終究不會像她一樣沒下限,我終究不會不管她,不是麼?
可惜,我要死了。
“媽,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輩子不去刻意依賴誰,你也不一定就活不下去。”
我盯著天花板,心底釋然如冰。
我說,我不想治了。
我無力為蘇言楓報仇,也無力走在喬知夜並肩的地方。
我終究隻是個特別沒用的女人。
我的存在,隻會讓喬知夜變的不像喬知夜。
我得他生死之際愛過一場,已經足夠了。
“媽。”
我轉過臉,虛弱的笑容倒影在她眼裏。
小小的一個我,看起來疲憊得像是已經快要斷氣了。
“媽,你知道什麼是愛麼?你這輩子,愛過誰麼?”
林橙看著我,久久不言語。
“小瑤。”
就在這時,病房外麵響起一聲熟悉的,低沉的男音。
我怔怔抬頭,看到姚逸之推著一個輪椅進來。
輪椅上的人,是陶藝芸。
我直接就傻眼了,我看著這一屋子裏的三個人。
一個是我媽,卻是我恨不能這輩子都不認識的媽。
一個是我姨,被我媽害了一輩子,卻對我勝似親媽。
還有一個,我認識他沒多久,卻是我這一生唯一從他身上感受到很像父親的人。
“小瑤,他是你父親。”
林橙站起身,看了眼姚逸之,對我說。
門敲三聲,有客人來了。
是房雲凱。
我頓時像一隻背毛撐起的黑貓,警惕地看著他。
“幾位也在啊?我剛從警署回來,才得空過來看看小瑤。”
房雲凱跟房間裏的幾位打了個招呼,然後不失禮節地走上前把花送給我。我想起那天出現在我病房門口的傅小玉,這夫妻倆倒真是品位相似,風格統一。
其實我不喜歡花,嬌嫩亦凋零,像這個世界上任人蹂躪的每一個柔弱女子。
但我還是小聲說了謝謝,表情拘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