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幾天的雨終於停了。
而中秋也如約而至,九月中旬,煞是涼爽。
陳知梔繡了一個香囊,裏麵的香料是買的。
本來她想著去萬花庒采茉莉花,但是後來想了想,她不知道怎麼把花整成香料,本來就是偷偷做,便不打算讓太多的人知道,於是沒找人教自己做香料,也沒找人教自己繡香囊。
陳知梔坐在屋內的凳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皺眉盯著桌上的香囊看。
陳知梔托著臉的手有些傷,不是打架打出來的,是用針用出來的。
怎麼用出來的?陳知梔自個兒都不清楚,反正就是被針戳來戳去,還流了血,最後就成這樣了。
而桌上那所謂的香囊就是兩塊布拚在一起的,陳知梔用針線縫了一圈,就將這玩意兒給封了起來,倒是裏麵的香料,聞上去挺香的。
陳知梔覺得自己簡直不適合玩針線,太嚇人了。
看了半天,陳知梔將自己整的那玩意兒拿起來,又看了一會,最後將它鎖進了櫃子裏。
還是不要送人了吧。
陳知梔想。
太丟人了。
剛鎖好櫃子,謝氏進了門。謝氏穿著淺藍色的廣袖裙,外麵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帛,雲髻上帶著一套金銀步搖和珠釵,看上去光鮮極了。
“知梔,我替你準備了一套衣裳,這次進宮赴宴,你可得聽母親的話。”謝氏這麼說著,但還是有些擔心陳知梔搗亂。
不過好在之前慕容瑾與她談了話,叫陳知梔跟著謝氏,聽謝氏的話,於是這次陳知梔也沒有拒絕,乖乖地點了頭,聽著謝氏安排。
謝氏見她點頭,驚喜得不得了,連忙喚來丫鬟們準備。
最後,陳知梔出了門,與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她穿著一身粉色雲繡梅花裙,裏三層外三層複雜極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穿上去的。還有那雙環望仙髻,左右插了金色釵子,釵子上吊著藍色珍珠,其它一些地方也別了好看的珠子。
陳知梔素日裏不做妝容,可是今天被謝氏拉到鏡子前,閉眼。
睜開眼睛之後,她看見銅鏡裏模模糊糊但是清秀的姑娘,愣住了。
謝氏沒給她化濃妝,就是簡單地敷了鉛粉,描了眉。陳知梔嘴巴不點而紅,於是謝氏連口脂都沒給她點。
“娘,我走不動。”陳知梔覺得每走一步都要摔跤。
這裙子實在是太繁複了。
謝氏卻是對今天的陳知梔很滿意,她的笑容很燦爛,“沒事,娘扶著你。知梔乖,一會兒去了宴會咋們少走動就是。”
陳知梔實在不能理解,那些穿成這樣但是走得自然的小姐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聽了謝氏的話,陳知梔再抬頭看了看暗下去的天,知道這衣服肯定沒法再換了,於是她認命地點了點頭。
馬車行駛到皇宮門口就停了,下了車,謝氏叫丫鬟遞了請柬,那侍衛看了一眼請柬,雙手將請柬又遞了回來,然後放了行。
陳知梔費力地走著,這樣涼爽的天氣卻出了汗。
不是因為緊張。
就是走得太費力,而且……她頭一次覺得腦袋這麼沉重。
她用手去比了一下發髻的高度,最後歎了口氣,“娘啊……”
謝氏無奈,卻也不理她。
這一路上陳知梔不知道抱怨了多少句,叫了多少聲娘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但是皇宮內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來來往往的宮人們低著頭匆匆走著,手中端著托盤,托盤裏都是食物。
剛走過一隊宮人,他們手裏的托盤裝著被割成一片一片的烤羊肉,等他們走遠後,那香味還沒有散盡,陳知梔感歎一句:“真香。”
謝芳華還在錦華殿。
說在也不在,清芝在她的房間外靜靜地守著。
書經閣內,林婕妤和傅思誼還在抄佛經。今天是最後一天了,隻要中秋宴或者說是皇後的生辰宴正式開始的時候,她倆便能被放出了。
為了防止二人再次起衝突,林婕妤被安排在西邊房,傅思誼在東邊。
赤女出現了。
出現在林婕妤的麵前。
還是一抹紅。
抬頭看見赤女,林婕妤隻愣一下,便放下手中的筆,走向赤女,“我要怎麼做?”
赤女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她進了錦華殿。
進了謝芳華的寢宮。
清芝聽見裏麵有了動靜,連忙推開門,走進內間,看見了赤女。赤女拿下麵具,露出的麵容甚至絕美。
“娘娘,該換衣裳了。”清芝走過去。
“那套淺紫百鳥靈鵲服吧。”謝芳華很少穿這種大紅的衣裳,現在的她不僅美,而且驚豔,驚豔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