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不出聲,心思早已飄向遠方。
.
“書呆子!我告訴你哦,這個十七劍是我沈家傳女不傳男的絕招,我使給你看,嘿嘿!”沈十七飛舞的身影倒映在唐遠瞳孔中,輕巧卻深沉,典雅卻鏗鏘。
.
“陛下,那簪子一定是妖物!”王將軍因為兒子敗給了唐遠,心中自然非常不安逸唐遠,於是拱手說道。
“陛下,阿遠身上不會有妖物。”沈無崖當然不願意唐遠被冤枉,於是也拱手說道。
“朕要他自己說!”皇帝拂袖,連正臉都沒有看身後的兩位將軍,而是對著角落裏蜷曲著的唐遠怒道。
人啊,就是這麼排斥妖。
唐遠還是不語。
簪兒,你究竟是誰……
他閉了眼,在心中默念著。
王將軍看了一眼唐遠,又想了想自己的兒子,冷哼一聲,提議道:“陛下,這種木簪子使勁一摔便碎了,我們大可以試試。若是簪子碎了,那麼他唐遠便是渝國大功臣,若是簪子未碎,那麼他便是與妖勾結的敗類!”
皇帝覺得這話在理,讓人開了牢門,打算從唐遠懷中搶來簪子。
唐遠將簪子護在懷中,使勁兒搖著頭,直道:“不可以,不可以的……”
“一群廢物!”王將軍衝進牢房,推倒唐遠,一手拉開他的手,一手從唐遠懷中奪過木簪。唐遠紅了眼,瘋也似的衝向王將軍,一口咬住了他,再將簪子奪了回來。
“簪兒、十七,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唐遠傻笑著喃喃自語。
王將軍被咬得生疼,這下更怒,一巴掌將唐遠打到牆上,唐遠吐出一大口鮮血,雙手卻還是緊緊握住簪子。
“王宇!”沈無崖連忙衝了進來,護在唐遠身前,怒斥,“你做什麼!?”
皇帝也進了牢房,深蹙著眉,緊握著拳,額上的青筋暴起。
沈無崖見了皇帝,低下頭,而後轉身,將唐遠扶起:“阿遠,把簪子給沈叔叔,叔叔幫你保管……”
“沈叔叔……”唐遠雙手捧著簪子,顫抖著緩緩遞給沈無崖。
沈無崖能夠感受到唐遠微顫的氣息。
“啪——”
簪子碎了。
唐遠不知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簪子碎了。
唐遠伸出手的那一瞬間,簪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碎了。
它這麼摔下去一碎,簪上的青玉失去了光澤。
“簪兒——”唐遠撕心裂肺地吼叫著,那雙瞳瞪得好大,血絲布滿了雙眼。
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書呆子,這下我真的得走了……”
“簪兒,簪兒,十七!”唐遠的聲音吼得沙啞了,他現在的雙眼,真的好空洞,好黯然。
“阿遠,你這是怎麼了?”沈無崖的心顫了顫。
唐遠捧起碎了的簪子,癱瘓著靠在角落,雜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雙瞳:“沈叔叔,你我,都再一次失去了十七……”
唐遠閉了眼,他似乎看見了,看見了簪兒,看見了十七,看見了那流了淚的姑娘,看見,他最愛的女子。
.
“爹!您看這裏,有個小哥哥唉,爹,他好可憐,我們帶他回家好嗎?”
“唐遠小哥哥,你看我娘給我燉的雞湯,我們一起喝吧!”
“書呆子你被南街的乞丐欺負了?我就說讀書無用吧!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武力解決,走書呆子!我幫你揍人去!”
“十七,簪兒。書呆子來了……”唐遠將碎掉的木簪小心翼翼地捧入懷中,嘴角微微上揚,帶著笑意偏下了頭。
尾聲、
“十七姑娘,喝了這杯茶吧。”青卿聽完故事,也將茶給泡好了。
氤氳霧氣,茶葉很香,淡淡的,沈十七喝了一口,有些苦。但是沈十七喝不出來是哪種茶,她想,如果叫唐遠來喝,他應該喝得出來吧?
沈十七的臉有些灰,茶水的霧氣在她臉上一凝,她的臉就花了。
“十七姑娘,他在奈何橋上等你。”
沈十七抬起頭,可是青卿已經不見了,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竟然頓時暗了下來,她的前方有一座破敗的橋,橋頭有一個男子,他正在和孟婆說著什麼。
那男子正是唐遠,沈十七一愣,連忙跑了過去,“唐遠!”
唐遠也看見她了,可是轉過頭來也是一愣,“十七?”
沈十七走向他,伸手想要去撫摸唐遠的臉,可是自己的手卻穿過了他的臉。
唐遠卻不驚訝,隻是朝著沈十七微微一笑,“十七,我們,總算能夠好好地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