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我呼吸一窒，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傅淵哥哥！”章若楠忽然吊著嗓子喊了一聲。
那聲音有些淒厲，我忍不住看過去，才發現她竟然哭了。不像是做戲，眼眶鼻頭，都是紅通通的，眼睛甚至充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怕。
“傅淵哥哥，你非要這麼逼我嗎？”章若楠顫抖著嗓子說道，“就因為我擋了你和程歡在一起的路？我喜歡了你十幾年，主動要跟我訂婚的也是你。你現在又在這裏編著稀奇古怪的故事，是想讓我跟傅叔叔一樣，徹底離開你的生活圈子，徹底不能妨礙到你們嗎？”
章若楠邊說眼淚邊瘋了一樣的往外湧，渾身充滿著一股壓抑的悲傷的危險的氣息。那一刻，我竟然有些受影響，足以見得她的演技有多好。
傅淵淡然的說道：“敢做，還怕別人說嗎？”
章若楠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老人突然開口：“說下去。”
傅淵點點頭，眼神兒有些發直，似乎又進入到了回憶中：“她用手，捏著小奶貓的頭，將它摁在地上，開始切割小奶貓的腿。”
“刀子用的是削鉛筆的那種小刀子，不是特別快，所以她隻能反複的如同拉鋸一般的切割。小貓發出的那種慘叫聲，我現在還記得。”
“先是左邊的後腿，然後右邊的後腿，接著左邊的前腿，然後右邊的前腿。四肢切割完了以後，用手指摳出小貓的兩隻眼睛，此時小貓基本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垂死的連慘叫都叫不出來了。她這時候就會一點一點的剖開小貓的肚子，掏出小貓的腸子和內髒，用刀子，一點一點割斷。”
“一共四隻小貓，全被她用這種方式處理了……如果小貓們很幸運的在中途就死掉，那她會興致缺缺的將小貓的屍體甩到一邊。如果恰巧碰到生命力特別頑強的，即使腸子和內髒都被割下還在抽搐的，那她就會特別興奮的，再將小貓的軀體一點一點的進行切割，直到小貓再也耗不住，死去。”
“小貓們雖然還小，但是也會拚死掙紮。有時候她也會被咬到或者抓到，但是，她不光不會哭，反而好像情緒更高昂的去肢解小貓們……”
傅淵好像是說完了故事，停下了。但我和老人還有王妙心，一個說話的都沒有。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想法，我是徹底被嚇到了。
傅淵說的其實一點都不形象，不生動。他隻是用很平板的聲音去講述這些事情，可是我依舊控製不住的冒冷汗，後背一陣一陣的發涼。
“傅家小子，故事編的不錯。”許久，老人開口，聲音與之前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臉上的表情明顯緊繃了一些。
“程爺爺，小輩講的話絕對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傅淵冷靜的回答道。
“如果是真的話，那你為什麼始終在一邊看著，不去阻止。或者說，難道恰巧你也喜歡這種遊戲？看的入了迷，根本就不想阻止？”老人對傅淵意見很大的樣子，說的話讓人很想揍他。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我早就上去了。
“程爺爺，首先，我不覺得那是遊戲，那明顯是一場屠殺。”傅淵嚴肅的望向老人，語氣很認真。那一刻，他身上有一種很倔強又獨特的少年氣。
“其次，你要問我為什麼沒阻止？”傅淵臉上的表情慢慢的變得失落，自嘲，“確實，我也曾無數次的問過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阻止她。”
“我問了自己好多年，直到成年那天，我才不得不承認，原因隻是，我害怕，我懦弱。舉著鉛筆刀肢解小貓們的章若楠，比我所知道的所有故事裏的惡魔，妖精，鬼怪，都要可怕。”傅淵說完，有些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我的心抽搐了好幾下，趕緊抱住了他。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放輕鬆……你那會兒才幾歲呢？”章若楠五六歲的時候，傅淵也不過是個孩子，一般的孩子看到這種東西，可能早就瘋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麼回去的”，傅淵平複了好一會兒心情，接著說道，“回去的時候，我看到橘貓媽媽在焦急又淒厲的呼喚著它的孩子們……難過的好像我是殺害它孩子的凶手一般。我不知道該怎麼跟父母說這件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章若楠。我天天做噩夢，夢見小貓們來跟我討命，說我是見死不救，我就是殺人凶手。”
“又過了幾天，我放學後，看到章若楠在大橘貓身邊。當時我隻以為橘貓也要跟它的孩子們一樣被虐殺了，嚇得我趕緊要去阻止章若楠。等走進了，發現她隻是在給大橘貓喂食以後，我才鬆了口氣。她應該是讓阿姨給煮了肉，給大橘貓送了過去。我那時候覺得她是後悔了，是在懺悔，反省了自己的舉動後，對大橘貓好一點，進行彌補。可走了幾步後，無意間想到那些肉塊的形狀，我愣住了。當時我……就在虐殺肢解現場，對小貓們的屍塊形狀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