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拿到畢業證的那一刻,母親回家收拾了點東西,簡單的留了封信,走了。
姥爺看到時,母親已經走了整整一天,他慌忙派人去找,可是卻一無所獲。
母親好像完全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姥爺有時候甚至有種錯覺,也許他這三十多年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的。沒有妻子,更沒有女兒……
母親的信寫的很簡單,她說:媽媽走了這麼多年了,她始終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也沒有辦法麵對爸爸。
如果當時她沒有貪玩,放學後早早回家,是不是就能保護好媽媽了?
如果當時爸爸早早回家,守在媽媽身邊,媽媽是不是就不會有事兒了?
或者,如果當時爸爸沒有去反黑……當然,最後一點不成立。爸爸不是她一個人的爸爸,也不是媽媽一個人的老公,爸爸屬於整個國家,整個社會,所以,爸爸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唯一的問題,在她自己身上。
這些年來,她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媽媽的樣子。
她被綁在椅子上,睜著眼睛,驚恐的看著人一點一點割掉自己的左腿,右腿,然後是左胳膊,右胳膊……
最後,白皙的胸膛被劃開,一隻肮髒的手伸進去,握住媽媽還在跳動著的,溫熱的心髒,一用力,拽了出來……
媽媽最後的表情,最終永遠定格在了,痛苦,驚恐,又……解脫的那一刻。
母親在最後說:爸,我走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很抱歉,辜負了您的養育之恩。
您不要找我了,我接下來的人生,想要為媽媽贖罪。
看完信後,姥爺不死心,仍然尋找,包括到現在,尋找了二十多年。
可是,依舊一無所獲,直到,我的出現。
我長得雖然跟母親一樣,同屬於豔麗一掛的,但光看五官的話,我們兩個其實並不像,我好像反而更像那個一直要弄死我的傅淵的爸爸,傅東。
所以,姥爺剛看到我的時候,並不敢相認。直到聊了幾句以後,姥爺說,我的性格,跟母親,簡直一模一樣。
我當時有點慌,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姥爺,母親脾氣很暴躁,還愛打小孩。基本上屬於,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的類型。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了。
老人的故事講完了,我多了一個姥爺,母親本來有些模糊的形象在我心裏徹底的立體起來。
而傅淵,從始至終,臉色一直就那麼幾個:難看,很難看,非常難看和現在的……隻有一點難看。
想到母親後來的所作所為,我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拽了拽傅淵的胳膊。
傅淵的目光看過來,冷冷的,看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但是姥爺現在心情已經很難過了,再承受不住更多了,所以我隻能哀求的注視著傅淵,請求他不要說關於我母親跟他父親的事情。
傅淵薄唇一勾,轉過頭去。
我有些慌了,我不知道他這是看懂了還是沒看懂,如果看懂了,他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程爺爺,您就不想知道您女兒後來過得怎麼樣嗎?”傅淵突然開口,問道。
我臉瞬間白了,他果然……還是恨我母親的,即使,我那樣哀求了他。
姥爺臉色本來就蒼白,又憔悴,聽到了傅淵的話後,一下子更難看了。他低啞著嗓音說道:“傅家小子,我姑娘做的那些子糊塗事兒,我後來也都知道了。是她對不起你跟你的母親,老頭子我代我姑娘跟你道個歉。”
“嗬”,傅淵冷笑一聲,如果說之前還會多少在麵上保留一絲對姥爺的敬意的話,那他現在,是絲毫不顧忌什麼了,完全撕破了臉皮。
“道歉有用的話,那您能讓我母親起來聽您道歉嗎?”
“或者,您是打算下去了以後,代替您女兒,跟我母親道歉?還是,您想直接讓您女兒在下麵找到我母親,道歉?”
傅淵的一番話,毫不客氣,姥爺垂著眼睛,我能輕易的察覺到他的憤怒,和無力。
原本因為母親的事情,姥爺就一直處於自責的情緒中。傅淵又這樣火上澆油一番,我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至少有一點,很明白。
我站起來,走到姥爺旁邊,輕輕抱了抱他。
傅淵全程用冰冷的目光看著我。
抱完姥爺後,我直起身來,朝傅淵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會商量一個補償你的辦法,你也可以回去考慮下自己的條件。”
“你們?”傅淵微微眯起眼睛,臉完全拉下來了。
“是的,我們。”我點頭。
“程歡!”傅淵低吼一聲,渾身的戾氣瞬間爆發。
姥爺身子一震,剛要起身,被我安撫下來。
我自嘲的笑了笑:“傅大少,不管您承不承認,在您心中,我始終是害死您母親的女人的女兒。在這麼深的隔閡下,不光是您,我也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跟您在一起了。”
“所以,您,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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