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淙淙的河流,綠油油的草地,茁壯生長的樹林。
阿浚仍是那身外出便裝,閉眼躺在大自然的床上。
“唔…’
阿浚突然睜開了眼,立馬從地上爬起,警覺地打量四周環境。
隻見上頭一片蔚藍天空,幾朵亮白綺雲在旁點綴,配襯地上的青綠野原和壯麗山河,阿浚就意識到一件事。
“又…回到這裏來了嗎?”
阿浚環視四周,沒有猛獸,亦不見命運之輪,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那個小孩…說甚麼指示未來就把我送來這裏,然而自己就消失不見……算甚麼意思?”
暗自抱怨幾句,阿浚心知再待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站起身子拍拍灰塵,開始審視周遭景物起來了。
此時天朗氣清,身邊一條生機蓬勃的小溪,流水半清不濁,恰好為裏頭的小蝦小魚提供遮蔽。泥地上長著青蔥綠草,偶有幾朵小花從群草中冒出頭來,似是想要爭取路人的注意一般,為這片草地生色不少。阿浚稍為抬頭,映入眼簾的就不再單是溪流綠草,更多出大片樹木來,再加上遠處傳來的鳥獸鳴叫,便是一個怡人的自然環境。
“樹林嗎……’阿浚呢喃一句,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突然身在異地,任誰也會感到茫然。縱是阿浚已非首次麵對此種事情,要完全保持鎮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似乎不是上次的那個地方……’將眼前景色和腦內印象作比對,阿浚得出結論道。
地點轉移不是大問題,重點是熟悉的事物都消失不見。麵對陌生的叢林,長居都市的阿浚又不曉得野外求生的技能,該要如何是好?
“當務之急…是要找個有人煙的地方投靠,之後再作打算。”阿浚盤算道:“一直待在無人郊外的話,有可能會受到野獸襲擊……’
看著旁邊的小溪,阿浚默想道:“水源是生物賴以生存的關鍵元素,要找村落的話,就應該跟著水源走。現在時候還早,運氣夠好的話就能在入黑找到村落。”心念及此,阿浚就朝小溪上遊方向走去。
走不多久,阿浚已來到小溪的分流處。
“若這溪繼續有分流的話,即是上遊可能是一條足夠供應村落所需的河……’心懷希望,阿浚加快腳步前走,又見得幾處分流,上遊有人的機會再添幾分。然而輕跑著往上遊走,走了許久仍不見有任何分流,一陣失望不期然在阿浚心頭冒起。
“難道真的沒人住在這河附近嗎?”阿浚疑問一句,又道:“若沒有村子投靠的話,就隻能在野外露宿……’
設想到最壞情況,阿浚雖是士氣受挫,仍決意要抓住那些許的可能性,看看是否真的完全沒有村落在這附近。個多小時過去,太陽開始西斜,天色漸成霞紅,能在入夜之前找到村落投靠的可能性已經相當低,阿浚已經不得不開始準備後備計劃了。
“沒有村落的話,隻能露宿。在野外露宿的話,安全是最大問題。”阿浚細細思量:“在河邊不愁食水,動物也是靠水而活,隻是擔心不知甚麼時候會受到野獸襲擊……’
內心盤算著如何防範野獸夜襲,阿浚腳下依然前進著。
日影西照,阿浚舉目觀看,押注在這最後的希望之上。幸而皇天不負有心人,阿浚遠遠見得大片綠中的幾塊異色,原來是幾間立在河邊的茅屋,外頭還有塊不算肥沃的田地,顯然是有人居住的跡象。
“呼……’輕舒一口氣,阿浚算是放下一塊心頭大石了:“運氣不壞,那邊看來是農戶人家的樣子,一般在這種深山地區居住的人都很純樸好客,理應不會視我為甚麼小賊大敵才對,過去投靠幾天應該沒問題的。”
正當思索著的時候,阿浚便聽得一絲微弱的紊亂氣息傳來。
“這是…?”
這並非耳所能聽的聲音,而是生物所發出的氣息。
“是我多心了嗎?還是……’始終尚未熟悉聽呼吸的技巧,便是阿浚集中精神也隻是隱約判別到氣息的來源方向,沒法知道那氣息的詳細狀況。
直覺情況不妙,阿浚便提步往村落方向奔去。奔了約莫十來分鍾,阿浚來到村落附近,便聽得一陣此起彼落的喧鬧聲,隻見十來個村人沿河道兩旁往下遊方向跑著,個個神色焦急的拿麻繩拿樹枝往河裏拋,不知所為何事。
沿著眾村人目光看去,阿浚見得河中央不住濺起不尋常的水花,配合那紊亂的氣息,猜想就是有人溺水了。那人身材矮小,腳不著地,隻能一邊掙紮一邊隨水漂流,偶爾摸到村人拋來的救命繩索,卻是因慌張過度而抓不緊,白白錯失幾次獲救機會。
見事態緊急,阿浚不作多想就全速跑去,在村人的一陣驚呼之下縱身躍入河中。阿浚雖非極諳水性,但要在流水之中遊泳也難不倒他,兩三下功夫就遊到溺水者的身邊了。
“救命啊!救命嗚噗,’溺水者呼救之聲並非地球上的任何一種語言,而是一種阿浚未曾聽過,但卻出奇地明白意思的語言。眼下也管不了這麼多,阿浚伸手將溺水者抱來,這才發覺溺水的原來是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縱是已被阿浚抱著,這小女孩還是禁不住驚恐掙紮,看來挺有精神,沒被溺到失去意識。
稍舒口氣,阿浚以兩腳往下探去,發覺河床較想象中還要深,連自己也沒法著地,難怪沒一個村人敢即時跳進來施救。
以雙腳和騰空出來的右手劃水靠岸,阿浚抱著那女孩慢慢上岸,才輕輕放下她。
“小雲!小雲!”一個老婦從人群中奔出,瞧她後背略彎,跑姿不甚順暢,看來年事已高、不便於行了。
“奶奶,我好怕啊奶奶……水裏麵好恐怖啊!”受溺水所嚇,渾身濕透的小女孩已是哭花了臉,都分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了。
“呼。”阿浚長吐口氣,心道這老婦如此著緊這小女孩,若是方才出了甚麼差池的話,大抵真要讓這老婦痛心欲絕了。幸虧自己來得正是時候,恰好救了這小女孩,不然屆時不知會是何等淒涼了。
“唉喲,你這丫頭真是擔心死我了…’嘴上雖是這麼責罵,老婦手上卻是緊緊抱著小女孩,疼惜之情不言而喻。
見得這兩婆孫如此表現,阿浚不期然的有感而發:“好溫馨。”
手抱著小女孩,老婦抬起頭來向阿浚道:“恩公,謝謝你,謝謝你……’
“別叫甚麼恩公,我擔當不起。”阿浚搖搖頭,道:“我是彭翼浚,叫我浚就好了。”
“救了就是救了,自然要叫恩公啊。”老婦感激的道。
見對方堅持,阿浚心覺拗不過,隻好妥協道:“隨你喜歡吧。”
“恩公,不嫌棄的話請來我家坐坐,讓我這副老骨頭好好報答你。”老婦甚是真摯誠懇的邀請道。
“這個……好吧。”阿浚本想回絕,但又想到自己對這世界極為陌生,借此機會好好打聽一番也不錯,便點頭答應下來了。
得到阿浚肯定的答複後,老婦登時喜上眉梢,樂嗬嗬的笑道:“那麼,請跟我來吧。身子濕了不快點弄幹的話,會很容易著涼的。”
“嗯。”阿浚點一點頭,便隨老婦走去。
在老婦和小女孩的帶領下,阿浚走過了幾間茅屋和毗鄰的大片農田,每塊田上總有兩三個農夫趕著牛隻耙泥,自己就在後頭撒種灑水。同時,阿浚亦注意到村裏多是老人或幼童,二三十歲的青壯除自己外根本沒有。
頃刻,一行三人就來到一所再平凡不過的茅屋,看來就是老婦和小女孩的住處。
“家裏窮,沒甚麼好東西可以拿出來招呼,請恩公多多包涵。”老婦一邊推開大門,一邊招待阿浚進內道:“來,這邊坐。”
在招呼阿浚的同時,老婦又向小女孩道:“欸,快去換件衣服,待會著涼了又麻煩啦。”
“嗯啊…’小女孩呆呆的點一下頭,靦腆的瞄瞄阿浚,這才往房間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