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夢與現實(1 / 3)

黑幕低垂,漫天星鬥正在閃耀著,圓月高掛天上。

今夜萬裏無雲,如畫一般的美麗晚景宛如蒙上黑紗的神秘伊人,毫不吝嗇的任人觀賞。星月之光灑在地上,讓景物都抹上一層暗藍,平添了幾份晚郊的浪漫氣息。

納入畫中的除了自然景物,亦包含了一個村落。

在其中一間茅屋中,一個少年躺在柴築成的床上休息。雖然柴床品質不佳,但少年仍能酣睡,看來日間時他著實勞累非常。

忽然,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溜了進來。來者放輕腳步,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接近柴床。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身影一掀起被鋪就竄進被窩中。

“啊!”深眠中的少年驚醒,不由得呼了一聲。

溜進被窩中的那個人身體亦顫了一下,看樣子是被少年的驚呼嚇到了。

藉著透進屋內的月光,少年看清楚來者後,本來的驚嚇之情也收了起來,輕聲道:“小雲,這麼晚還不睡?”

“唔,’沒料到會被抓包,小雲慌忙找借口道:“我、我進錯房間了。”

“兩間房方向差那麼遠,就算摸黑也很難進錯吧。”輕易拆穿小雲的謊話,阿浚說道:“乖孩子要早睡早起才會快高長大喔。”

“嗚~’小雲鼓起鰓,一副很不甘願的樣子。

“乖,別撒嬌。”阿浚摸摸小雲的頭,道:“回去大媽那邊睡吧。”

“但是……’小雲欲言又止。

小雲已非首次漏夜爬進自己的床來,再加上這些日子來的相處,小雲在想甚麼阿浚大概也有個底:“你怕不小心弄醒大媽,然後被罵嗎?”

小雲點了點頭,半帶驚慌又有羞澀的樣子著實討人歡喜。

“欸,你這愛撒嬌的淘氣鬼……’阿浚不忍趕她回去,隻好妥協道:“好吧,就隻有今晚而已,下不為例喔。”

“嘻。”小雲噗赫一笑,馬上爬入阿浚的懷中了:“浚哥哥最好了。”

感受到懷中小雲的鼻息起伏,阿浚愛憐之心大起,便伸出手來輕輕抱著小雲。小雲小吃了一驚,轉就俟近阿浚胸膛,細聽他那雄渾有力的心跳聲。

“小雲,為甚麼你之前一直想要跟我睡?”雖是明知因由,阿浚也是心血來潮的問。

“咕……’小雲發出赧然一聲,便道:“討厭,浚哥哥知道的……’

倚在阿浚的胸膛,小雲享受著這份久違了的安全感。

溫香軟玉,阿浚心中卻另有隱憂未能釋懷。

“浚哥哥有甚麼心事嗎?”小雲察覺阿浚表現有異,關切的問道。

歎一口氣,阿浚望著小雲道:“浚哥哥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是甚麼事?”小雲兩眼露著好奇的光芒。

“小雲,你喜歡浚哥哥嗎?”阿浚直視小雲雙目,正色問道。

小雲一愣,隨即縮回阿浚懷中嚅聲道:“浚哥哥好壞,又逗人家了……’

“不,浚哥哥是很認真的。”阿浚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小雲,你想成為浚哥哥的新娘嗎?”

“…哎,浚哥哥忽然間怎麼了……’小雲忸怩好會,還是不肯回答:“浚哥哥知道的……’

阿浚不怪小雲,隻是用手輕撫小雲秀長的麻發,暫停了說話。

“那……浚哥哥哩?”小雲既羞又怯的問道:“浚哥哥……覺得人家怎樣?”

“我很喜歡小雲。”阿浚靜靜的道:“不單是小雲,我也喜歡美絲、芙蓉和麗水。王大媽、簡大叔、老布我也喜歡……我很喜歡這條無名村。”

“啊……?”小雲呆呆的看著阿浚,並不明白他話中含義為何。

“小雲,我知道大媽想我娶你為妻,生兒育女,為她繼後香燈,也讓你有個好歸宿。”阿浚輕柔的說道:“我不是不願意,隻是我還有顧慮。”

“浚哥哥擔心甚麼?”小雲問道。

“以前浚哥哥有一個很喜歡的女生,因為自卑而一直不敢告訴她。”阿浚臉色一愁,將過去經曆改頭換臉的道出:“有一天她突然說喜歡我,我當時自然很高興了。”

“但愈交往下去,我愈發覺她心不在焉。”論及傷處,阿浚輕謂道:“原來她隻是利用我,刺激另一個喜歡她的男生來追求她而已。”

“她騙了浚哥哥?”小雲同仇敵愾的道:“居然說謊傷害浚哥哥,真壞!”

“我當時也這麼想哩。”見得小雲的認真樣子,阿浚禁不住失笑一下:“所以那時我就幹了些很可怕的事情來報複他們,打算出一口氣。”

“他們串通傷害浚哥哥,活該!”小雲直是覺得大快人心了。

“但結果卻是兩敗俱傷。”阿浚感歎道:“不論如何,那個女生讓我覺得愛情不是那麼可靠。”

“小雲不會騙浚哥哥的。”小雲很是著緊的堅持道。

“我也知道你不會。”阿浚拍拍小雲的頭,道:“可是,浚哥哥還是很害怕……’

“小雲要怎樣做才能讓浚哥哥放心?”小雲也是伸手撫摸阿浚的臉,模仿著他哄自己的語氣問道。

“我不知道……’阿浚輕抓著小雲的手,隻覺細膩柔軟,教人想要用心嗬護。

沉默半晌,小雲忽地道:“呐,浚哥哥…’

“嗯?”

“其實媽媽也講過類似的說話…’小雲靜靜道:“雖然爸爸很壞,但媽媽也沒怪過他……每次我問媽媽為甚麼能這樣原諒爸爸,她都說甚麼“每個回憶都有它的意義”……’

首次提起亡母,小雲已是泫然欲泣。阿浚憐惜的擦去她的眼淚,說道:“小雲的媽媽是個偉大的女人哩……’

“是的……小雲很喜歡媽媽……’小雲依偎在阿浚的堅實胸膛上,任淚水靜靜地淌流下來:“從小到大都是媽媽和奶奶在照顧小雲的……’

在阿浚到來以前,小雲家裏隻有王大媽作伴。雖然王大媽很會照顧她,毫不遜色於小雲的母親。然而畢竟是一個痛失雙親的孩子,心裏總會藏著觸碰不得的傷處。

阿浚湊近小雲的螓首,安慰的磨蹭一下,柔聲道:“小雲,雖然浚哥哥還沒能答應娶你為妻,但無論如何浚哥哥都會照顧你的,就像你媽媽一樣……’

“真的嗎?”小雲不由自主的抓緊了阿浚,冀盼著的看著他。

“是的。”阿浚輕輕在小雲額上吻了一下,道:“不論作為夫妻,還是作為兄妹,我都愛你,小雲。”

“浚哥哥……’淚水決堤似的湧出,小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盡情的將抑壓已久的苦痛全數發泄出來。

聽著教人心折的哭聲,阿浚沒有開口安慰。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時候,行動遠勝千言萬語。阿浚能為小雲做的,就隻有默默地抱著她,給她無聲的支持。

哭了許久,小雲的哭勢開始消退下來。

抬起布滿淚痕的俏臉,小雲嗚咽的問道:“浚…哥哥,你可以……一直待在小雲的身邊嗎…?”

阿浚不語,隻是雙手緊緊的擁抱小雲,輕合兩眼在小雲耳邊作出了他的回答。

“可以。”

天色是薄暮的赤,黃昏時份已至。

艾因河仍是氣勢磅礴,流水聲有若野馬奔騰一樣衝擊著旅人的耳膜,裏頭的大魚小蝦都在它的眷佑下茁壯生活。

河邊有一美貌少女跪坐著,少女眉清目秀,閃銀的長發如瀑布一樣的傾瀉下來,一雙水靈靈的銀目正向下,鼻子精致可愛,櫻桃小嘴卻在緊抿著的,似在憂心甚麼。

少女把**枕著另一個少年,這少年頗為俊朗,卻是臉色泛白。仔細一看,少年身上衣著染上了大灘的紅,衣褲上也有不少破口,猜必是經過一番激烈戰鬥了。

不消多說,少年和少女自然就是雙雙墜崖的阿浚和銀月了。

“主人流了很多血,現在很虛弱……’銀月痛心的摸著阿浚的臉,同時又是滿懷感激:“明知是一場死戰,卻義無反顧的赴戰……謝謝您,主人……’

沉睡中的阿浚兩眉緊鎖著,甚至正在輾轉身子,看來是夢見甚麼不能釋懷之事。

“主人怎麼了嗎…’銀月擔憂的輕撫著阿浚,試著讓他放鬆下來,同時又感到阿浚內心的悲痛,銀月也是不知所措起來了。

“這種感覺是……悲傷,還有…痛苦……’銀月細細咀嚼傳來的感受:“這是…思念……’

“唔…嗯……’

阿浚掙紮著醒了過來,甫睜眼便看到銀月的愁容。

“啊……銀月……’阿浚語帶渾噩,忽地想起甚麼似的,驚道:“對了,那些襲擊我們的人……咕……’還欲爬起身子,阿浚卻是有心無力,四肢癱軟得無法使勁。

“主人您先休息一下吧……’銀月製止阿浚道:“放心,現在已經安全了。”

“但JP和妮凡他們還在那裏啊……!”縱然被銀月按著,阿浚還是竭力想要起身,無奈現下實在中氣不足,連銀月的氣力都能把他按住。

“妮凡她那麼聰明,一定有辦法和JP先生一起脫身的。”雖不想稱讚妮凡,但銀月為了讓阿浚安心,也隻好這麼講了。

“現在也隻好這樣寄望了……’束手無策,阿浚隻能靜躺著。

看著上頭的火燒雲,阿浚說道:“快入黑了,晚上郊外不安全,我們最好還是快點準備吧。”

“準備甚麼?”銀月問道。

“柴火,還有晚餐。”阿浚說道:“這麼快就不記得之前我們的旅程啦?”

“還記得啦…’銀月觀言察色,暗暗憂心道:“主人…心裏還痛著……’

“幸好被河流衝來這個位置。”阿浚環視四周,知曉是個不大的綠洲,又瞥見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就向銀月道:“先扶我到那塊石頭吧。”

銀月依言照做,將阿浚給扶起身來。畢竟是個弱質女流,銀月扶得甚是吃力,二人走得東歪西倒,走到大石已是氣喘籲籲了。

“呼……’阿浚鬆一口氣,向銀月道:“辛苦你了。”

“不會。”銀月喘著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