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色灑下當天第一抹清涼的時候,秦淮岸邊的草叢中發出一陣壓抑且痛苦的呻吟。
一名穿著白裙的少女正捧著她的小腹,滿地打滾,在她的身下,被壓彎的野草上竟凝結了一層淡淡的冰霜。
這可是十月的晚上,金陵滿城都還殘留著夏日的餘熱,這冰霜出現的十分突兀且詭異。
溫熱的風拂過柳枝吹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連同牙都跟著柳條的節奏不停打著哆嗦。
“再忍忍就過去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少女名叫紅箋,這樣的事情在她的身上顯然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自她十四歲有了生理期之後,每個月伴隨著生理期到來的還有這這種冰寒刺骨的劇痛。
起初還沒有這麼嚴重,他的父母以為她隻是宮寒,可到醫院檢查之後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接著她的父母又將此劇痛歸類於玄學,找了個看起來並不靠譜的道士來給紅箋進行所謂的“驅邪”。
老道看完後,一句這就是命就將父母打發了,並且帶走了他們為數不多的錢財。
之後的數年,寒痛就成為了紅箋最好的夥伴,它從來都是如約而至,與紅箋打鬧一個小時之後,再如期離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在她前方的秦淮河竟都被這抹冰霜凍結,她已經奄奄一息了,整個身體被寒霜覆蓋像一個冰雕一樣,隻是她那結滿霜珠的睫毛一顫一顫還在訴說著這個人還活著。
不對!漸漸隱去的劇痛忽然像夏日的野草一樣瘋長,漸漸超過了它原本的痛苦程度,冰層在秦淮河上不斷地蔓延,隻不到十分鍾的功夫,秦淮河被冰封了!
紅箋已經沒有體力再用活動來減少痛苦,她弱弱地睜開眼睛,看著被冰封的秦淮,這一刻她竟然還能思考!—完了,又上頭條了。
緊接著被劇痛折磨的她選擇昏迷。
睡夢中她看到了一方不一樣的世界。
那是一方幾近支離破碎的世界,空中不斷地飄著像碎玻璃的殘片,在殘片的後方有著黑洞一般的旋渦。
漫天的狂風裹挾著躁動的灰塵,不斷衝撞著眾多殘破的門庭,在遠處如冬天日出,冰雪消融之後的蒼涼山上,一群穿著素白色長裙的女子正站在一彎被精心雕琢的琉璃殘月下。
在琉璃殘月的前方,一位看上去頗為慈祥的老婆婆正拿著一道絢爛的彩虹肅穆地看著眾人。
而她莫名地被眾人推著擠進了下方的人潮之中,那種感覺竟無比的真實。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痛的她差點忍不住叫出來,這喵的哪裏是做夢,這分明就是穿越!
沒錯她穿越了,帶著在那個世界的遺憾,來到這個已經快要破碎的世界。
老婆婆顫抖著將彩虹捧在手裏,眼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淚水,皺紋在此刻凝聚,像一朵接近凋零的花朵。
她顫巍巍地張開嘴,緩緩吐出兩個字,“宣誓!”聲音不大,卻近乎縹緲,站在人潮中的紅箋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兩個字所蘊含的感情和力量。
眾人表情痛苦,他們的眼角也如老婆婆一樣掛著眼淚。
是什麼人過世了嗎?這些人為什麼會如此悲傷?
“弟子發誓,領天道遺命,複道界容光,清兩界異端,振寒月宗威!”
眾人異口同聲,雖都是女子,但空靈且激蕩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天際,上天也回應了他們的宣誓,一道道七彩的半透明的波紋在他們頭上盤旋,轉而飄入那彎殘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