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睡到了下午,隱隱約約聽見好像有人在敲門。我翻了個身,繼續蒙住頭不想搭理,可是敲門聲一直在持續,似乎非要等到我去開門不可。
我等了一會兒,敲門聲依然在繼續,讓我無法入眠。我沒奈何,隻得從床上爬起來,眯著眼睛伸出腳在地上找到我的拖鞋,出去開門。
站起來才發覺頭暈眼花渾身無力,我好像一天之內忽然就變得虛弱起來了。
手放到門把手上,我正要開門,忽然想起了什麼,遲疑了片刻,打開貓眼看了看,看到外麵站著的是唐一平,這才打開了門。
他打著一把大黑傘,頭發上都帶著氤氳的水汽,西裝外套也濕了好大的一片。原來外麵下著大雨,我連忙在門口讓出道來,“你進來吧。”
唐一平站在門口尷尬地搖搖頭,然後溫和地看了我一眼,把手裏提著的東西遞給我,“打你電話總是關機,隻好找過來了。想著你應該是沒吃飯的,給你帶了吃的過來。”
我這才想起早上換上了另一張手機卡,就沒有換回去,難怪唐一平打不通我的電話。
秦公子的習慣,任何人沒經過他的親口允許,都是不能進入他的家門的,哪怕是唐一平他們幾個最親近的也隻能在樓下等著。唐一平實在聯係不上我,上了樓,直接來敲門已經是逾越了。
我從他手裏接過東西,順手放在桌上,唐一平並沒有馬上走,而是站在門外說道:“我替你買了烏雞湯,趁熱喝吧。還有幾樣小菜都是清淡的,奕哥吩咐,必須看著你吃完。”
他馬上就要大婚了,還記著我。
此時我說不上心裏到底是歡喜還是悲傷,隻覺得喉嚨裏梗得慌,完全說不出話來。我打開包裝,裏麵的飯菜湯水都是熱的,一口湯喝下去,從喉嚨一直暖到胃裏,可我的眼淚,卻不爭氣地大顆大顆落到了湯碗裏。
唐一平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我,沒有出言安慰,也沒有任何舉動。
我喝了幾口湯,可飯菜卻實在沒有胃口吃下去。
我看著門口的唐一平,“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們都瞞著我一個人。”
唐一平默認了我的猜測,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葉小姐,你別這樣,奕哥也會難受的。”
“他難受,他大婚之喜百年好合,有什麼好難受的!我怎麼樣,關他什麼事!”
哪怕是明明知道他並不願意娶許素菲,可這些話還是脫口而出,我忍不住難過啊,我奢望得太多,而他就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我這些真的都是奢望。
“既然不關他的事,那你現在餓著自己,又是為誰?”
第三個人的聲音響起,我透過迷蒙的淚眼愕然抬眸,在門口看到了同樣手裏拿著一把黑傘的林礫,他也來了。
他大概想進屋來,但被唐一平伸手攔住。這是秦公子的規矩,他自己不能進來,別人也不能進來。他出手十分果決和淩厲,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林礫當然不是他的對手。
我答不上話來,林礫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說道:“既然你也覺得和他沒什麼關係,那麼你不覺得,你應該像個優雅的名媛一樣站在他和許素菲的麵前嗎?你把自己弄得這樣病歪歪的,弱不禁風,你又是做給誰看,誰又願意看?”
我抽了一張麵巾紙,捂在臉上。
“如果這份飯菜不合胃口,那麼現在去換衣服化妝,我帶你出去吃。不要把自己悶在家裏,既然你明知道,這跟他沒什麼關係。”
唐一平銳利的眼神落在林礫的臉上,林礫不閃不避地迎上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火星四濺,但又很快沉寂下去。
林礫說得對,我現在不適合一個人待在家裏。我把麵巾紙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語氣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詫異,“我去換衣服。”
唐一平看了林礫一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話。
我朝唐一平點點頭,“現在秦公子自己走不開,一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你去忙吧,你放心,我——沒事。”
唐一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抓起靠在牆角的大黑傘,然後下了樓。
我換上一件黑色的大衣,花了一些功夫來修飾我浮腫的眼瞼和蒼白的臉,對著鏡子看了很久,直到自己都看不大出破綻,才出了門。林礫偏頭看了我一會兒,似笑非笑,“葉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狀態調整得很快。”
我朝他笑,“是,林醫生煞費苦心想叫我崩潰,我要真崩潰了,不就中了林醫生的計麼。”
外麵下著雨,林礫一手撐起大黑傘,一手攬住我的肩膀把我護在懷裏,車子就停在樓下,他替我拉開車門送我坐到車裏。我記得曾聽見人說過,婚禮的時候下雨,這婚姻注定波折不斷,不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