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東樓豹三爺的辦公室裏,看著自己的命運起伏不定,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但我已經沒有辦法退步抽身,即使我不是豹三爺的女兒,省城這攤渾水我也已經攪合進來了。
我往沙發裏靠了靠,抬起頭來,“三爺覺得對項采薇和我,有所虧欠?”
大概是我剛才的態度讓他有點蒙圈,他一時沒有明白我這麼問的意思,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是。”
“那好,你可以現在彌補我一點,第一,你派可靠的人保障我的安全;第二,讓我把孩子順利生下來。”我大言不慚地提了條件。說實話,我認為我的要求並不高,在他確定了我和他有直接的血緣關係以後,應該不會因為那麼區區兩千萬的優惠價就把我給賣了。我相信他心裏清楚得很,我這樣的情況,要是落到杜大成的手裏,別說肚子裏的孩子,連我自己都可能會沒命。
“蘭心,我知道你對秦奕有情,他確實曾經幫過你,可是他不可能娶你,你才十七歲,如果帶著一個孩子,往後……”
擔心我以後帶著個拖油瓶嫁不出去,重蹈項采薇的覆轍?好笑,我都已經在Caesar坐過台,即使現在做模特,還不是一樣要陪著那些男人喝酒賣笑,在他們眼裏反正早就是個有錢就能睡的破爛貨。難道我沒有孩子,就能釣到金龜婿了?
我就算是不嫁人,既然有了他,我就不會對他不負責任。大不了,我自己養大他。
我帶著三分諷刺,“在我明知他有妻室,卻還不得不出賣身體來尋求庇護的時候,好像沒有人說我隻有十七歲。”
他被我噎住,無話可說,“如果你堅持想生下來,我會出錢撫養。”
我並不打算像一個有骨氣的人一樣叫他帶著他的臭錢滾開,在我看來,他如果樂意為我花錢,那份錢的作用是用來買他自己的心安而已,與我無關,而我隻不過是利用一下剩餘價值而已。對我來說,錢不算壞東西,有錢,就可以培養自己的勢力,可以讓自己一步一步走得更強。
我本來就一無所有,坐在這裏的時候,連自己都要麵臨沒有飯吃。到了這個地步,要推辭也是矯情,我不會跟錢過不去。
我厚著臉皮,看了看天花板,又看看某個牆角,最後才把目光轉到他身上,沒有太多誠意地說道:“謝謝。”
氣氛開始沉悶下來,他輕咳一聲,再次開口,“過去的事,都是我不對,現在,湞陽街歡迎你回來。你先去錦心那邊休息,明天我會叫人再幫你安排一下。但是這件事,我希望……希望你暫時先不要告訴錦心。”
我稍微有一點詫異,陸錦心很單純,我同她還算談得來,我以為他會很樂意讓錦心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親生姐姐。
豹三爺隔了一會兒才解釋道:“小時候我和她母親對她的寵溺太多,什麼事情都不在她麵前表露的,在她心裏,父親和母親一直都像神仙眷侶一樣,是天下所有夫妻的楷模。這麼些年來我一直沒有續娶,也是考慮到這個。所以……”
陸耀恒的年紀顯然比我要大,那麼他和項采薇,也就是婚內出軌了。所以為了怕陸錦心接受不了她爹玩弄女人的真相,我的身份隻能是個秘密。
我無所謂地輕嗤一聲,我無意傷害陸錦心,但我可以清楚地從他的話裏聽出這樣的意思來,正室夫人生的陸錦心是用來疼愛的,而情人生的葉蘭心即使認祖歸宗了,也像是一個野種,多數時候都用來傷害。
我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是不是有一天,我的孩子,也將麵臨這樣的局麵?他的父親大半夜把他的母親趕出家門,身無分文地流落在大街上,而他明知道我麵臨的危險有多少,有多少股勢力想要置我於死地。
是否有一天,當我的孩子站在他麵前的時候,即使他心懷愧疚,即使他想要補償,可他依然不會選擇把他捧在手心。
這是我第一次開始懷疑這個孩子存在的意義,以及我帶他來這個世界上,未來可能讓他遭受的苦難。除非我有足夠的能力確保自己和他的安全,但目前看來,我不一定能確保得了。
手裏的那杯熱可可已經差不多冷掉了,我把杯子放到茶幾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不知道陸少爺是否知道,他上一次不小心救了個禍害千年的妹妹回來——是否也需要瞞著他,免得他接受不了?”
豹三爺神情有幾分不自然,但他很快說道:“這件事耀恒知道。如果你願意,平時也可以跟著耀恒學一學。”
我並不以為這是真心話,畢竟目前來看,他把陸錦心養得這樣毫無心機,顯然是打算讓她一輩子都富足無憂地生活在國外,不會涉足陸家的產業。也就是說,如果我不出現,陸耀恒將是豹三爺名下所有產業的唯一正統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