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揚果然是回來了的,兄弟倆一起來知微路吃了頓晚飯,然後秦揚跟我說:“弟妹啊,你要去留學就好好學,家裏這邊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放心,我肯定能把這小子看得牢牢的,讓他完全沒機會打野食。”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秦公子嘴裏的湯直接噴出來了,手忙腳亂地找餐巾紙擦桌子。我故意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點頭:“那我就謝謝秦先生了。”
結果秦揚一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樣子,繼續說道:“不過弟妹那邊可就沒人看著了。你再弄個外國佬去,說不定那外國佬就直接把弟妹給拐走了,可別怪我當哥哥的沒提醒過你啊哈哈哈。”
秦公子滿臉黑線地抬起頭來看我,我衝他擠擠眼睛,“那就看你的表現啦,要是我覺得有別人對我更好,被拐走還真說不定誒。”
秦公子手裏半碗湯差點沒喝到鼻子裏去。
……
第二天我還是踏上了去紐約的路,這對於我來說是一段全新的征程。
秦公子幫我選了下午四點多的飛機,紐約比北京時間要慢十三個小時,路上大約也需要十幾個小時的航程,這樣,等到紐約那邊,大概是傍晚,正好可以吃個晚餐,到事先安排好的住處去安頓下來,也就差不多到晚上了,這樣比較容易倒時差。
他和秦揚一起到機場來送我,難得的是豹三爺也來了。豹三爺出現的瞬間,我感覺秦家兄弟臉上的表情不約而同地稍微變化了一下,但很快又了無痕跡。這一切的感覺很微妙,在他們彼此相對是時候,我總覺得好像有一股奇異的暗流在他們之間流淌,但我卻始終都沒有捕捉到確切的痕跡。
豹三爺陪著我在大廳裏待了一會兒,叮囑我一切要當心,然後接到一些電話,就提前走了。秦公子不斷地給我說到了那邊怎麼聯係那邊的人,又叮囑我一大堆出去以後的注意事項,我都覺得他好像忽然開始變得婆婆媽媽起來。
秦揚根本就憋不住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閨女……”
話還沒說完,就被兄弟一巴掌招呼過去,差點沒直接打起來。
一想到又要這麼長時間見不到秦公子和我的小明瀚,我心裏就覺得空落落的難受。向來送別最艱難,好在這一次我是離開的那一個,把送別的憂傷都扔給留下的那個人了。
不過有秦揚在,這個送別的氣氛實在是渲染不起來。因為我靠在秦公子身邊,抱著他的胳膊,還沒怎麼著呢,秦揚已經在旁邊唧唧歪歪起來:“要不要來個吻別啊,那個,你們吻你們的,我不看哈,我肯定不看……”
我直接一腳往他光可鑒人的皮鞋上踩過去,結果被他敏捷地躲過,嘴裏還嚷嚷:“我今天才上腳的新皮鞋!肯定不會讓你丫的給踩著!”
這倆人,就跟倆長不大的大男孩一樣,這會兒咋看都不像省城裏首屈一指的秦家兩位總裁啊!
秦揚去幫我辦完行李托運,很快就到時間了。我有點依依不舍地往前走,手從他手裏離開的瞬間我好像聽見了秦公子輕聲歎息。
從離開他掌心的瞬間開始,我心裏就有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也許到了異國他鄉,這種離愁別緒會更加濃重,也許將伴隨我整個留學生涯,而這還僅僅隻是個開端。
當我終於在機艙裏安頓下來的時候,回頭看一眼地麵,這種沮喪和茫然的感覺已經到了極致。我雙手捂住臉,忽然就開始發瘋地想起了我的小明瀚。我不是第一次離開他,可是這也許會是離開他最久的一次。等我回來的時候,也許他已經完全成了另外一個模樣,會長高很多很多,而我在他生命裏缺席的這一段時間,也將會成為永遠都無法彌補的缺憾。
好像還沒到彼處,就開始有了鄉愁。未來的那些時間,我完全不知道我該怎麼來過。
而且,我從來沒有獨自一個人走那麼遠的路,去到我從來去過的大洋彼岸啊,盡管很多事情秦公子可能都替我安排好了,可我還是覺得心裏有一種莫名的焦慮與擔憂。也許並不是膽怯,而是對未知事物的一種本能的擔憂。在安縣的十幾年來我對於外麵的世界知之甚少,而在省城的這幾年我的心智成長太快,幾乎有點不堪負荷,很多時候我都是在強迫自己忘記我的年齡。
剛才當著他們的麵,我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妥。可是我現在感覺不太好,在沒有人看得見我的地方,我很想大哭一場。
就在我醞釀感情打算釋放一下情緒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坐到了我身邊的位置上。我沒動,而就在大約一分鍾之後,我就感覺到飛機引擎的轟鳴,飛機已經開始滑翔,馬上就要起飛了。